瑰芒沙砾(74)

卫生间空间狭□□仄,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张听月的脑袋磕在墙上,一声闷响,人带着哭腔也吃痛出声。

乔柚却顾不了这么多,用全身的力气死死压住她,然后伸直腿把旁边的绳子一点点勾过来,匆匆绑起张听月的双手。

做这些的时候,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手是颤抖的。

再看向张听月,女人眼眶是红的,一串又一串的泪从眼眶里不停滚落,她摇着头,像是在哀求什么:“嫂子……我……”

乔柚喘着气,复杂地看过去。

然后她扯下架子上挂着的毛巾,捏开张听月的嘴,将毛巾塞进了她的嘴里,堵住她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

做完这些,她平复了几秒,对张听月说:“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虽然我有很多事想问你,但这些,大概之后警察会替我问的。”

张听月只是看着她,不停地流泪。

乔柚转身大步走出卫生间,关上门。

另一间紧闭的卧室传来什么东西撞门的声音,以及人发出的被堵住声音后的“呜呜”声。

是乔云平。

虽然得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信息,但这也不代表何霆彦真的会出去这么久,所以她一秒都不能犹豫,必须得赶紧离开。

乔柚没搭理另一间卧室的动静,视线在客厅茶几上掠过,定了一秒,捞起上面的手机。

-

楼道阴森而狭窄,老旧灰白的墙体上满是牛皮鲜广告和涂鸦,乱七八糟,狼藉一片。

乔柚埋头往下跑,心脏像快要跳出胸膛,喘出的粗气不知是焦急还是恐惧。她神经紧绷着,一刻都难以松懈。

眼前只剩下楼梯、楼梯。

直到从楼道的下方,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同样的匆忙,与她相反的方向逼近。

她脑中嗡鸣一声,咬了咬牙,不管不顾地往下继续跑。

脚步声愈来愈近了。

乔柚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同时捏紧了手里的手机。这是她唯一能用的东西了。

然而手里的东西还没能砸出去,她先撞进了一个怀抱。

熟悉的,温暖的。

带着咖啡与薄荷的淡香。

乔柚的大脑还是空白的,即便嗅觉已经分辨出怀抱的主人,紧绷的神经却没有。她像只炸开全身戒备的刺猬,抬手便推他,企图用手里的东西攻击他——

手腕被捉住。

而后,他垂首,抵上她的额头。

声音很低,哑而涩,含着隐忍的颤意:“是我,乔乔,是我……”

霎时间。

像是万丈高楼顷刻倒塌。

乔柚空白的大脑还未将一团乱麻的思绪厘清,四肢已经先一步软了下去。

江见疏迅速接住她,却因为只有一只手,被她带着蹲了下去。

她抓着他的衣服,鼻腔尽是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像是语言功能失调,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叫他:“学长,学长……”

江见疏紧紧抱住她,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说着我在,回应她惊惶的劫后余生。

又有一串脚步声跟上来,乔柚听见好几个声音在问江见疏什么情况,然后从他们身边跑过,直奔楼上。

也有人留下扶起她,和江见疏一起带她离开。

他们说了些什么,乔柚到后来都听不太清了。

只记得,明明是严冬,她却出了一身的汗,冷的热的,混沌黏腻地融在了一块儿,像潮湿的雨,连成一片不见天日的昏暗。

-

这一觉,乔柚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昏暗,她一个激灵,顿时便清醒了,随后才闻到熟悉的消毒药水儿。

是医院病房。

不是那间阴冷的出租屋。

一只手掌抚上她的头顶,男人低哑的嗓音哄着她说:“没事了,乔乔,别怕,没事了……”

乔柚怔怔地转头望过去,看清江见疏的脸,鼻尖瞬间涌上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学长……”

他俯身吻她的眼泪:“我在。”

所有的情绪,直到这一刻才尽数爆发。

乔柚本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她也确实冷静地逃了出来,可一切都像不真实,无论是被绑架、生命受到威胁,还是逃跑,到现在在医院里醒来。

这一切都像个梦。

一个煎熬的噩梦,让人不敢相信。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到最后气儿都上不来了,江见疏像给小孩子顺气似的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揽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乔柚趴在他肩头,所有的哭声和眼泪都埋在他怀里。

直到,她感觉颈侧一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打湿肌肤。

她愣了愣,好半晌才回神,抽噎着问:“学长,你在哭吗?”

后脑被他的手往下按了按。

以不容置喙的力道,阻止了她想要从他怀里起身的举动。

乔柚抽着气儿,自己的眼泪倒是因为这个“意外”止住了。

顺着颈侧的流淌的湿润没有停下。

渐渐变多。

她听见江见疏喉结缓缓滚动的声音。

压抑、隐忍。

带着无声的些微颤动。

乔柚听着,抬手抱住他。

得到的是对方更深更重的回拥。

就像是要将她揉入骨髓。

第52章 瑰芒沙砾 “我家乔乔,很勇敢。”……

乔柚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就是一时情绪激动加上长时间的精神高强度紧绷,在睡眠不足的催化下才晕了过去。

说是晕,到后来就是陷入了纯粹的睡眠。

她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何霆彦呢?”哭够了, 乔柚边吃着江见疏去医院食堂打回来的饭, 边问, “还有张听月……”

她说到这里, 迟疑了一下, 抬眼去看坐在床边的男人。

张听月是江见疏的直系师妹, 两人同窗共事这几年, 比起乔柚, 江见疏更了解张听月。他可能才是最想不到张听月会这么做的人吧?

江见疏面容淡然:“都已经被逮捕了。”

乔柚吃完饭, 睡也睡够了, 没继续在医院逗留,和江见疏一块儿去了公安局。

路上她问江见疏是怎么找到她的, 他说:“是张听月。”

昨晚,江见疏给周从知打了电话后直奔手机售后店, 售后店的人说, 乔柚的旧手机在他们那天走后就被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花钱收走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收二手手机的,还出言劝了下,说这个手机他收了去也没用。但对方执意,给的价钱也远超这个手机应有的价格,他们便答应了。对方是用现金交易的,因而无法根据线上转账的账户去追查。

然而离开售后店不久,21:25,江见疏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个从未见过的号码。

他接起来,听见的是张听月的声音:“……江师兄。”

听见对方小心翼翼的声音, 所有的不确定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江见疏沉默良久,问她:“乔柚呢。”

“她……她没事,”张听月声音很小,带着无措,“师兄,我……”

“她在哪儿。”

“……”

“我问你,”江见疏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努力维持着理智,冷声质问,“她在哪儿。”

“……”

那边,女人的呼吸颤了许久,最终哽咽着说:“对不起……”

……

“……所以,是她把地址告诉你了?”乔柚问。

“嗯。”窗外昏黄的光掠过江见疏略显疲惫的眼尾,他轻声应着,握住她的手。

原本警方打算立即过去的,但考虑到乔柚和何霆彦在一起,如果何霆彦察觉到异样,很难说会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

于是用了另一个方案。

他们就算要躲藏,最基本的温饱也还是要解决的,从张听月那里了解到何霆彦对亲妹妹也不放心后,周从知推测之后如果还有需要出门购物的情况,何霆彦一定会亲自去,因为比起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妹妹,他有经验,懂得如何隐匿自己,也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所以周从知让张听月在第二天以买早餐的借口,把何霆彦从出租屋里支开,目的是保证人质,也就是乔柚的人身安全。

“事实证明,何霆彦对他的亲妹妹,确实不怎么放心,”江见疏说,“还记得你跑出来时,手里拿的手机吗?”

乔柚点头,那个手机她原本打算逃出来后用来报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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