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急事,你们玩吧。”
林醒的声音似乎隔得很远。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我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泪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柜台阿姨见我打完了,又坐回去说:“五毛钱。”
我眨眨湿漉漉的眼,说:“阿姨对不起,我现在没钱。”
阿姨估计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又站起来眼睛睁大瞪着我。
我反正没钱,没办法只好也看向她。
我俩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我一开始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今天人也丢的差不多了,拎着东西站了好一会我也累了,拖着行李箱一屁股就坐在了门口的小凳子上,我没脸再看柜台阿姨,只好说:“阿姨,一会儿有人来接我,我不是打霸王电话的。”
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阿姨倒是没报警也没撵我出去,又坐回柜台里面去了,没再搭理我。
我抽抽搭搭继续哭了一会儿,抱着我那个空荡荡的包,睁着一双眼睛巴巴的在这儿等林醒。
我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在我饥饿和丢脸并存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开始变得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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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醒那辆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几乎是冲着到公交车站牌的,林醒也没找停车位,我就看着那辆车直接在公交站牌那熄了火,然后林醒拉开车门就下来了。
那一瞬间的风带鼓了他的衬衫,我好不容易抽搭完的泪,又涌了回来。
林醒下车就看见我了,径直朝我跑了过来,那步伐都像是带着风。
我站起来扒着他的衬衫就哭,林醒顺势把我揽进他的怀里,边拍着我的背边说,“好了好了,没事了。”
直到林醒的衬衫被我哭湿了一大片,我才抽噎着抹了抹泪,从林醒怀里抬起头,林醒嘴边似乎是笑了笑。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我,我瞬间又委屈了,嘴角往下一耷拉。
林醒拍拍我的头说:“没事了,走吧。”
我看着林醒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拿过包,正跨下台阶要走的时候,我打了霸王电话的事情回到了我的脑海,我不好意思回头的对着柜台阿姨笑了笑,然后扯了扯林醒的衣角,说:“你能不能借我五毛钱?”
“啊?”
林醒难得的错愕起来。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打电话,没付钱,五毛。”
林醒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一百的,我看着红红的毛爷爷,又扯了扯林醒,“那你能不能再多借我点钱买个面包,我有点饿。”
柜台阿姨咳嗽着笑了笑,反正我人早就丢没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了。
我可怜巴巴的望着林醒,林醒眼底有笑意,把钱递过去,说:“刚才的电话钱,再拿一个面包,还有瓶水。”
然后林醒扫我一眼,说:“一个够吃吗?”
我使劲点头,压根就没觉得贱人这是在嘲笑我,我现在看着他,真觉得贱人比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都大慈大悲,真是个好人。
o(≧v≦)o~~
我心满意足的抱着面包,林醒似乎很嫌弃那一堆零钱,也懒得再塞回钱夹里,直接把那一大把零钱一股脑全扔我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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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车里吃着面包,林醒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发动车子,边转方向盘边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狼吞虎咽的啃着面包,不高兴的事再次回到脑海里,我冲着林醒抱怨道:“我钱包没有了,手机也没有了,路人都不借手机给我用。好不容易有个公用电话,我打你的你还一直不接,你再不接我就打给警察叔叔了。”
我说着说着就又想哭。
林醒抽出来两张纸巾塞给我,恢复了他贱人的本质,说:“看你那点出息,我说陶宣洒你上辈子是不是只哈士奇。”
我正喝着水,闻言差点没把水瓶子扔贱人头上,“你干嘛又扯到哈士奇头上去?”
林醒没在哈士奇这件事上继续跟我犟下去,换了个话题说:“你除了钱跟手机,还丢了什么?”
林醒一提这个,我更加伤心了,“还有银行卡和校园卡,我银行卡里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这一年的学费,里面好多钱呢。”
林醒侧头看了我一眼,“身份证和学生证丢了吗?”
因为上火车之前要验票,所以我就连带着火车票和学生证、身份证都塞裤子口袋里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
“那还好办,现在学校还没正式开学,校园卡可能暂时补不了,这会儿银行也下班了,你说你东西丢的可真是时候,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啊。”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听林醒一条一条的给我安排,忽略他最后一句数落我的话,觉得心里暖暖的。抹了把眼睛说:“林醒你人真好。”
我感觉车子似乎是飘了一下,林醒扶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顿,然后在我煽情的时候问了我一个更忧伤的话题:“你吃饱了吗?”
我看着空了的面包袋子,摸摸还扁的肚子摇头再摇头。
林醒看着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个号,林醒没找着耳机,也没找着蓝牙,直接开了扩音器。通了之后说:“尹贺,你现在在哪呢?”
“我还在左岸啊,怎么了?你刚才火急火燎的去哪了?”
“你待会儿去我家一趟,带点吃的,肉啊什么的就行。”
林醒简短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我估计尹骚包在那边又开始嚷嚷了,老这么被人撂电话,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的人也受不了啊,何况还是尹贺这么骚包的小受。
我心里嘀咕着难不成林醒家养了只哈士奇,还让尹骚包带肉啊什么的。
林醒挂了电话看我一眼,“想什么呢,笑这么贱?”
我坏笑着看林醒一眼,“你说你移情别恋了,你是移到女人身上还是男人身上去了?”
林醒脸黑了黑,说:“你再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就把你从车里扔出去。”
我撇撇嘴,很识时务的岔开话题,“那个你直接把我送到学校就行了,随便找个大门把我扔到那里就可以了。”
林醒嘴上说了句没事,继续开车。
林醒最后七拐八拐的开到哪里了,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没注意。
反正我也不认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往学校开。
我被林醒捞下车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个号称是全A市最贵的高级住宅区,问林醒:“你要干嘛?”
入室抢劫吗?
我不要,我要回学校。
林醒白我一眼,摁开电梯就把我往里面推,“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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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很相信的回头看林醒一眼:“你家在这里?”
林醒白我一眼,“你有意见?”
我偏过头去看白亮亮的电梯,心说奸商,暴发户,土大款,得瑟个鬼。
林醒家里很空,这是我进到他家的第一个感觉。
客厅里只摆了一套棕色的沙发,一个桌几,电视柜上架着一台大电视。
桌几上翻开了几本杂志,乱倒是不乱,没东西,乱也乱不到哪儿去。
我很自觉地到沙发上坐下,问林醒:“你带我回你家干嘛?”
林醒打开空调,在我身边坐下,正收拾着桌子上那几本摊开的杂志,闻言突然翻身靠近我,挑起嘴角:“带你回家,你说我想干什么?嗯?”
我看着眼前那张突然被放大的俊脸,使劲的往后仰,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林醒的呼吸就喷在我的侧脸,我觉得浑身像是要烧着了一样。
“你……你要干嘛?”
林醒看着我的反应,又笑着把身子挪开,说:“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脑袋瓜子撬开来看看,看里面成天杂七杂八的装着什么。”
“这么晚了,明天送你回去。”
我从刚才的心惊肉跳中反应过来,摸着胸口控诉他说:“你真凶残。”
林醒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之后,懒得再管我,起身进了卧室,对我说:“浴室在那边,想洗澡就去洗澡,待会儿给你东西吃。”
给—我—东—西—吃——
林醒你魂淡,真把我当宠物养了!
还好我行李箱没丢,我扒拉出一件睡衣,找着林醒说的浴室,心情舒畅的洗澡去了。
坐了一下午火车,熏了一下午的烟味,折腾到现在我其实累得要命。
热水打下来的时候,我只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了。我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我妈打个电话再要点钱,我现在身上总共就有林醒嫌弃一样塞进我包里的那九十五块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