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嘴里嘟囔着不满，却还是心中愧疚，以洗碗之名离开了饭厅。
如果把碗放进洗碗机也算是洗碗的话。
爷爷鼓励的拍了拍殷素的肩膀，就下楼去找人下棋了，心里还想着打听下殷素进的部队有没有熟人能照顾下。
只剩殷素和小姑父留在原地，她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小姑父却说话了：“殷素啊，能进部队是好事儿，能上天也是好事儿，小姑父没本事，没这个机会，你有机会不能放弃，但是无论如何要注意安全。今天这事儿是你小姑对不住你，她这人就这样，也不是什么故意的坏心眼，要说有，可能是她也不希望自己弟弟唯一的孩子出事儿吧。太空本就是你父亲和你母亲曾经的愿望，小姑父书读的不多，却也知道，联盟的安危总要有人去承担，如今你愿意去，我以你为荣。”
殷素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姑父一向木讷，远近闻名的耙耳朵，因为两家关系不太好的缘故，很少和她说话，今天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谢谢小姑父。”
这句谢谢很真诚，小姑父是真的懂她。
今儿个下午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送朋友。
东区政府总部大楼所在的城市，可以称之为新首都，在曾被炸平的废墟之上重新崛起的城市，有首著名的五层之歌。螺旋环形轨道对应着每一层的出口，通往不同层次不同方向，如同凭空矗立的龙卷风，每个区域大大小小不同的环形交通轨道，像是一颗颗带螺纹的钉子一般矗立在那里，轨道的中心区域，地面部分是花园，四个方向的道路，夹角处一般是四座大型商厦。空中部分则是车流量测定分队，交通指挥中心，区域警务中心等公务设施。
那些没有被炸毁过的旧城市并不是这样的，都是在原有的建筑基础上建设空间轨道，非常杂乱，诸如某城原本的楼中地铁被改造成了楼中空间轨道，托斯卡纳省比萨城的斜塔经过特殊加固，从门洞处交织了许多不同的空间轨道。
相比较而言，倒是遭受过战争惨痛被推翻重建的城市，更能享受到科技带来的便捷。
可殷素总觉得脚下是无数人的鲜血和泪水，走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今日的步伐除了带着些刚才家中的沉重外，最沉重的部分是朋友的离开。
魏越要走了，去某个偏远星球，基本上算是垃圾存放站，当站长。
用魏越自己的话来讲：“这怎么说也是联盟公职人员啊。”
殷素很少这么脆弱，可越是听魏越强颜欢笑的这么说，越是难过。
她的发小，铁三角最稳定的一角，各项全能，明明应当成为全联盟最闪耀的一颗将星，遨游在宇宙之中，如今却要去个鸟不拉屎舰不停留的垃圾星球当甚的垃圾站长。
“是银河系人类联盟属H731附属星球4号垃圾站的站长。”魏越严谨的解释道。
得嘞，您听这名字，就不像是个什么好地方。
更重要的是，那里离米开维歇线太近了。
☆、第四章
再说魏越这人吧，是真的配得上好惨一男的，明明智商超群，星防科技大名副其实的综合成绩第一，无论搞科研还是当兵入伍，都不会差，却偏偏都过不了审核这一关。
父母从小离开他去东区总部打工，他也算是留守儿童，和奶奶相依为命。
殷素家还没搬到新首都之前，就和魏越奶奶在一个小区，从小光着屁股一起打架长大的，当年殷素因为漂亮没少被人骚扰，都是魏越瘦小的身板拿着板砖和人拼命把对方吓跑的。
高中时殷素脸做了改造，自己本身倒是不遭人妒忌了，却也没少因为和魏越关系好而遭人白眼。
直到他们高考前两个月，魏越的父母回来了，更准确些说是魏越父母的骨灰回来了。
什么外出打工，墙边偷听的殷素分明看到那一身军装的人对着魏越的奶奶深深地鞠了个躬，表情沉痛的说魏越的父母是英雄。
魏越父母的功绩大概就是，作为联盟的卧底潜入反叛者那边，假装帮助反叛者潜入联盟内部盗取信息，获得反叛者信任，从而传递消息给联盟。
简单些说就是无间道。
可这事儿不能暴露啊，不然魏越和奶奶将会遭遇猛烈地报复。
于是魏越这顶叛徒之子的帽子算是戴上了，这天才的大脑构造和常人不一样，遭受了如此之大的打击，在高考——高空飞行测验与星防科技大学入学考试中，依然随随便便就被录取了。
每每魏越因为“叛徒之子”的名号受人白眼时，知道真相的殷素总因为无法控制心中的愤怒，还不能说出真相而格外憋屈。
其实关于叛徒这件事情，别人也只是听到传闻，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联盟也不会发布个什么报道说XXX和XXX同志背叛联盟，可偏巧这人云亦云，说的人多了，事情就成真的了。
没有人在乎真相，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叛徒之子”自然是不能太出众，魏越很明白这一点，稳稳地把每门功课的分数控制在六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为了坐实他“叛徒之子”的身份，同时彰显联盟的仁慈，重要岗位肯定是轮不上了，他本着不为联盟找麻烦的原则，主动请缨做了这个垃圾站长。
“呦呵，来送小叛徒啊？”
是徐湾，高中时被魏越成绩压制的太狠，以至于在大学疯狂散播魏越的事情。
冤家路窄，没想到在飞舰中心送人也会遇到他。
从前为了不为魏越招惹是非，殷素一向很能忍，可今天，在内心重复了无数遍平和冷静之后，殷素还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不爽，嘭的一拳，打在了徐湾身上。
殷素的格斗成绩很好，故而不仅能避开要害部位，还能在没有明显伤痕的情况下让徐湾饱受痛楚。徐湾不甘示弱的回击收效甚微，除了让殷素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外，都是些皮外伤。
打架斗殴是要付出代价的，很快的他们就被飞舰中心的巡逻警察带到了警局。
殷素的态度很好，一副认错的样子，徐湾可就不干了，自己明明浑身疼得要死，现在怎么看起来像是自己把殷素打了一样。
一般斗殴，交完罚款就可以来领人了，殷素不敢和她妈讲，只能麻烦铁三角的另外一角——丁飞舟送完魏越，急急忙忙的来领人。
出来的时候碰见来领徐湾的人，身形高大挺拔，只看到个侧脸，也无法掩盖俊朗的神采，旁边的警察待他的态度也甚是殷勤客气。
殷素一看这架势，心想坏事儿，果不其然，还没出门就被拦下了。
“徐湾那边不同意和解了，您还是再等等吧。”刚刚负责笔录的警察面无表情的说。
得嘞，殷素回头大踏步的往里走，正看见来领徐湾那人，居然是和自己相亲的“艾迪文”。
被认为叫艾迪文的任定远这才注意到殷素，他这回又是临时帮朋友忙，朋友出任务去了，走前说是表弟受欺负了，让他帮忙撑个场子。
一看到徐湾的样子，任定远就知道下手的是个行家，徐湾的伤势远比看起来严重得多，却没曾想下手的是个貌不惊人的女孩，还是个“熟人”。
他上下审视了一下这个把自己“甩了”的女孩，出声问道：“怎么，想私下和解？过来聊聊吧。”，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臂部的几个地方敲了几下。
殷素一下子就看懂了，那几个部位正是自己重击徐湾却在表皮没有痕迹显露的地方，这人看破了自己的手段。
走到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殷素还是阅历不足有些慌张，忍不住先开口了：“你到底要怎么办？”
任定远面无表情反问道：“下手还挺狠，练过的？今年征兵你参加了吗？”，语气并不是好奇而是像在陈述事实。
殷素更加慌张了，下意识的就反应这人不会对自己怀恨在心暗中观察吧，果然要夹着尾巴做人，就稍微嚣张了这么两次，还都被他遇上了。
自己本来也没想下狠手，可徐湾这小子不地道，看自己是个女的就试图通过袭胸获得胜机，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被自己敲晕。
任定远看她这样子，心中觉得好笑，毛毛躁躁没毕业的学生，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这小子打女人还吃了亏，活该他受点苦头，只不过你以后进了部队，可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了，最好小心点。”说到小心的时候任定远还加重了声音，目光也霎时变得务必锐利如出鞘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