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91)

作者:狸花猫小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是太后的一片心意,典乐回去再看吧。太后嘱咐说,这东西,典乐紧要的时候是用的上的!”说罢,也不再多言,径自回转了宫中去。

如意心下疑惑,环顾左右无人,立刻就打开了锦囊,里面竟是一块庆寿宫的宫牌,如意立时明白了张太后的良苦用心,不免心中百味陈杂,亦是感激不尽,小心翼翼地将那宫牌收回锦囊之中,仔细妥帖地藏在了身上。

☆、蓄意挑拨藏杀心 天佑大魏嗣不绝

萃德宫中,施德妃一早让人从御苑剪了一大捧粉、白、朱各色还带着夜半寒露的梅花,正在一个天青釉的九孔花插上摆弄,桌上放着剪子、烧根用灯、封切用蜡等插花用的器物。

“好香,真是幽远沁人!”沈充媛一边说着,一边在邱典记的引接下步入了殿中:“娘娘真是好兴致。”

“冬尽春来,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岂可辜负。”施蕊自从设计把陆纤云贬了下去,自己执掌了六宫之后,心情自然是极好,总觉得坤宁宫那金座已然在向自己招手了。

每日除了偶尔侍奉主上,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忙得不亦乐乎:“来,妹妹,过来看看!”

“娘娘怎么不用专门的梅瓶?”沈窈上前,又深吸了一口那清芳之气,好奇地问道。

“梅瓶?寻常的梅瓶,就算瓶再美、花再鲜;又有什么特别的么?终是落了俗套,哪个宫里没有啊?”施蕊剪切了极短的一斜枝白梅插在花器上:“喏,欹疏之态,才是最美。”

“真好看!娘娘素来,样样都是最风雅的!”沈窈又称赞了一回。

“不过是每日闲来无事,自己找些乐子罢了,陛下来我这儿又不勤快,本不似妹妹你。”施蕊话锋一转,却反问起了沈窈:“最近一些日子,陛下可还常去繁英殿罢?”

“最近,陛下倒是不怎么来了,想来是国事繁忙罢。”沈充媛自菊花宴复宠之后,仍是主上最殊宠的后宫嫔御,元齐这些日子虽冷落了她,但还时间并不长,一时也并没放在心上。

“国事繁忙?”施德妃冷笑了一声:“天天到景华苑去,给宫女牵马坠镫呢,能不忙么?”

人主给宫女牵马坠镫?沈充媛自然觉得这话不好听,忙问到:“可是,梁典乐?”

“除了她还能有谁?所以啊,干什么都不能落了俗套。”施德妃放下了手中的梅枝和剪子,忽然另想起了一件事要向沈窈确认:“陛下最近一次也没去找过妹妹了么?”

沈充媛摇了摇头,心中有了些许不安:“有阵子了,确是一次也没有!”

“妹妹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又得罪过什么人了?”施德妃的好心情渐渐消失了,她记得于若薇偶尔和她提起过,陛下让她给梁如意送过治踝伤的药,当时自己没太在意,如今听沈窈这么说起来,那伤似不是若薇所言的堕马伤,只怕是旧伤了。

“没有啊,娘娘!臣妾如今一直谨言慎行的,就是见了梁典乐,都是刻意讨好的!”沈充媛忙摇了摇头,连想都不需要想,她如今见了谁,都作出那温良之态来,还时时侍奉太后参道,在宫里的口碑和以前早不可同日而语了。

“唉!”施德妃叹了口气,那看来就是施蕊命不好了:“你待人和善,别人却未必,我听说有人翻出了陈年旧账,说你曾经伤过她的脚,每日在御前告你的状呢。”

这本是施德妃自己想出来的事情,但放在这里用来挑拨,却恰到好处。

“梁典乐?”沈充媛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难怪主上不来找自己了,却是这个缘故,又想到自己已然放低了主子的身段,去讨好巴结她一个宫人,她竟还如此,不免气忿道:“娘娘如今执掌六宫,这般嚣张的贱婢,娘娘就治不了她么?”

“充媛!可把你的性子收收好!人家可是御前说得上话的人呢!你我现下能比么?”施德妃被刺痛了心事,很是不悦,反讽了她一句:“再说了,她日日在福宁宫驾前,我还能冲到陛下面前去治她不成?”

顿了一顿,又觉得自己也失了态,复又安慰道:“不过妹妹放心,她总有离开福宁宫去别处的时候,只要她一日还是个奴婢,便就有办法治她的,也不要急于一时!”

“是!臣妾懂得隐忍的。”沈充媛口上应着,心中却更暗恨了,她又坐了一会儿,一直看着施德妃插完了那一整盆梅花,又使劲溜须拍马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告退了出去。

“娘娘在后宫之中,素来有容人的美誉,怎么独独对梁典乐这么不待见?”邱典记明显觉出了施德妃的挑拨之意,颇为不解,送走了沈充媛,不免随口问了起来。

“容人也要容听话之人,这般不知尊卑、魅感主上的贱婢,在后宫里,只怕没人能容得下她的!”施德妃立时也学用了沈充媛的措辞,毫不掩饰对梁如意的嫉恨:“更何况,她本来也不与别人同!”

“与别人不同?娘娘这么说,可是因为她只是个宫人,却独得陛下垂青么?”邱典记问道。

“这算什么!陛下多情,爱谁便是谁。可那梁如意最不同之处却在于,她本不是选进宫来的。”施蕊看了身边人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些事你是不会懂的!只需记得,这个人断然是留不得的便好!”

梁如意是因罪没入宫中的,其罪虽缘起汝南案,实则不过是秦王案的延续,又不免涉及先帝、涉及元齐的大位,其间各种错综复杂,施德妃自然不会与邱典记去说。

“留不得?”邱典记一惊,只以为自己的主子看她不惯,并没料恨到了这种程度:“娘娘,你这要除掉梁典乐?”

“是,早晚必要除了她!”施德妃皱起了眉头:“这贱婢一日活着,我施家就一日不得安宁,更别说像现在这般猖狂了。”

施蕊说得原不错,过往诸事,虽由起先帝,谋在崔相,可具体操办皆是她的父亲施太尉作的主意,又如当初想借汝南事把梁如意决死,这样的种种过节,梁如意和施太尉,彼此之间已然没有任何可回缓的余地了。

施蕊盯着案上切剩的梅枝,那道道尖利的切口,本来这道理,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独是自己,梁如意她怕也应是这样想的罢!

早春二月,草木生发,算着日子,会宁殿中苏昭仪的龙胎,也快到了瓜熟蒂落之期,元齐尚无皇子,一宫之主陆淑仪自然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了这事上。

除去她外,整个六宫之中,众妃嫔或是翘首以盼、或是拭目以待,不管怀了好的、坏的各样不同心思,亦皆再没有别的更关注之事了。

这一日,元齐刚下了早朝,便有柔仪宫中的鲁常侍前来禀告,说苏昭仪今日晨起腹痛,太医瞧过后断了临产在即,元齐闻听,胡乱吃了几口早膳,便带了近侍诸人,匆匆往会宁殿而去。

会宁殿中,外间早就聚集了太医、坐婆并宫女、内侍各色人等,里三层外三层,各司其事,见天子驾临,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元齐也并不理会他们,只略作摆手示意,便进到里间设好的产房,只见房中,苏杏儿坐在设好的椅褥之上,咬着嘴唇,脸色刷白,虚汗淋漓,一旁的陆淑仪正在亲自替她擦汗照抚。

元齐示意众人不必惊动,蹑足走近,轻唤了一声:“杏儿。”便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杏儿辛苦了……”

苏杏儿见君上到来,原本痛苦的脸上,立刻浮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笑意:“陛下……”未及再说几字,眼圈倒先红了,这是自己孩儿之父啊,虽不得常见他,到底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陆纤云见元齐的到来,扰动了苏杏儿的心思,忙低声向元齐耳语道:“陛下,昭仪此时不宜分心,需要清静,陛下还是先到外间候着罢。”

元齐会意,点了点头,又柔声好言向苏杏儿宽慰了好几句,方出到外头侧间设好的天子临时休憩之处,耐心等待。

只是众人一直待到晌午,内间仍无动静,医官院的太医巡诊会议之后,奏明了元齐,向苏昭仪进了催产的芫花汤,又过了一阵子,产房内渐渐传出了苏昭仪阵阵□□之声,连同元齐在内,众人的心都随着纠紧了。

产房之中,苏杏儿全身都已被汗浸透,痛苦不堪,渐有力竭虚脱之势,但仍是迟迟不见龙儿降临,陆淑仪不免心烦意乱,一边极力安慰她,一边小声问坐婆:“催生汤已然服下,这么下去可不行,还有别的什么法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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