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287)

作者:狸花猫小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怎么,不敢抄?这是你自己写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有什么可犹豫的?”元齐看她见信发呆,故意提高了声音揶揄道。

如意却没有如他料想般委屈喊冤,替自己辩白什么,只顺从地道了声是,也就取了纸笔,一笔一划认真地描摹了起来。

元齐看着她写了两个字,这一对比就立时看出了分别,叹了一口气:“你的字,果真是比这伪书仿的还要不堪!这上头所写都东倒西歪成那样了,你竟然还写不出。”

边抱怨,边忍不住伸手捏住她握笔的手,把着她描起永字来:“令白,你好歹也是与朕从小一处念书,一处练字的!朕的字如何?你的又如何?你不觉得丢人,朕都替你丢人!”

骂人不揭短,如意也自知自己的字不好看,故平日能不写就少提笔,可今日不但被他逼着现眼,还被这般莫名指责,立时就不高兴了,胳膊肘一支,撞掉了他的手,丢了笔,掌心向上一摊:“是,妾疏于练字,陛下觉着不好,打便是了。”

元齐心里却是纳闷,她怎么就这么不高兴了,字写得难看,还不许别人评论了不成。倒也不客气,立时抓起案上的象牙长条镇纸作势要拍去:“真真这字,早该教训了,还等到现在!”

如意见势不好,他还当真?赶紧捏拢了拳刷一下将双手背到了身后,一瞪眼,马上改了口:“陛下也知与妾从小一处念书,那即是同窗难友,自有师傅指点,怎么得也轮不到陛下教训罢?”

你来我往这几句话,争锋相对这些个举动,终于教殿中的氛围又回到了日常二人相处的常态,不再有人端着装腔作势,也不再有人假作柔媚妖态了。

“罢了!”元齐见她那外厉内荏的模样,将镇纸放回原处,一咧嘴角嘲笑道:“看把你吓得!这么心虚做什么?朕又不是要真的打你!也不是要取笑你。”

“这不是取笑,那什么是取笑!”如意缓缓将手从背后重新拿了回来,也把话扯回了正题:“妾斗胆请问陛下,既已然明明知道这文书是有人仿冒之笔,缘何还要叫妾临一遍?不就是想看妾出丑么?”

“朕冤枉你了是么?”元齐就势环住她的腰,将她推自己怀里,四目相对,逼视道:“令白,你受过的委屈,你遭遇的冤情,为什么要一个人藏在心里?施蕊毒害你,于若薇构陷你,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朕?”

如意心中一抖,原来他早全知道了,那今日是来向自己赔不是示好的么?难怪前头讲那些打情骂俏的话,可是……她盯着他复杂闪烁的双眸,不对,恐怕今日,另有比德妃更难应对的事情,终是半张了口,一个字也没有回应。

“真的,就这么说不出口么?”元齐颓然松了手,惨淡一笑,自己答道:“不就是在你心里,朕本非那个可以依靠的良人,你委身下就,实在是逼不得已罢了。”

继而长叹一声,转脸向书案,不叫她瞧见自己渐渐发红的眼圈:“不过没关系……放心吧,令白!朕心里明白,亦不会强求,朕欠你的,都会一一还给你,你受过的冤屈,朕也都会替你平反!”

说罢,强忍悲意,伸手将案上一大摞奏折推到她面前:“这些,都是这几日前朝奏请重查汝南案的折子,令白你……”他有些说不下去,断了一会儿,才勉强继续道:“梁公主不日便可沉冤得雪,重回公主府了。”

如意闻言目瞪口呆,重回公主府!差点以为是在做梦!顾不得掩饰什么,慌忙伸手翻了几册,果然,都是些宗室轮番上的奏折!不禁五味陈杂,一时感慨欣慰的是汝南案终于到了沉冤将雪之时。

可又无比懊丧气恼,几乎想把桌子都给掀翻了,说起来,她之前还曾特地关照李安东不要操之过急,可现在施庆松才下狱几日?如何处置,尚无定论,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令白,开心么?”元齐见她急不可耐地看了一本又一本,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更酸溜溜道:“朕明日就命人替你修整公主府,等修好了,朕亲自复了你的封号送你回去,实封再加倍,如何?”又将桌上锦囊拿回给她:“这契,你自己收着罢,朕以后也用不上了。”

☆、痛哭流涕拒圣恩 顺水推舟决若薇

梁如意耳中听闻翻案在即,手心捏着自己的卖身契,心中翻江倒海,两年多来的遭遇历历在目,如今这一切可都要结束了么!真的又可以回到从前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她只差一些便要喜极而泣,幸而有面纱遮掩方才没有当场失了态,可目光落到了背对着自己,半趴在桌上的元齐身上,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终究一切都晚了,自己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不知道朝上到底是怎么了,是某些人不懂天子与长沙王之间的恩怨,还是跟本就不管不故这些,只想着从朝堂上施压,强行平反汝南案。但无论如何,现在都还不是一个好时机!

只是事已至此,再无缓转,幸亏元齐今日放了自己出来,告知了此事,不然……一面施蕊以死谢罪,一面宗亲强压力逼,若元齐一时气急,只怕是功亏一篑,施党重新死灰复燃也未必可知。

“陛下能为妾做主,妾当然欢喜。”如意从后环住元齐的腰,将下巴枕靠在他的肩头:“可是妾……”声音微颤,闭了双目咬牙道:“妾不要出宫!”这违心之语一出口,心中便是无边的苦涩,两滴豆大的泪珠随着滚落而下。

“令白!”元齐觉着肩头一凉,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并不敢信,赶紧回过身,捏住她的双手按于自己心口,确认道:“令白,你方才说什么?”面上竟是掩不住的喜色。

如意挣脱开去,顺势从椅上滑落,跪在元齐的脚边,抽泣道:“陛下这是要撵妾走,不要妾了么?”越说却越更难过,干脆伏于他膝上,嚎啕大哭起来:“是妾做错了事,讨不得陛下的欢心;还是妾如今容貌受损,陛下嫌弃妾了!”

什么愁眉、啼妆,都抵不上花枝乱颤的真悲嚎,元齐一时乱了心神,手足无措,除了掏出帕子胡乱地替她擦泪,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反复道:“令白,别这样,朕从没有想过要赶你走。”

如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看他惊慌色变、语无伦次的模样,便知必还是不会舍得自己出宫去,那些回公主府的说辞,想来全是哄骗人的鬼话!

更觉难过非常,哭了好一会儿,精疲力竭,才渐渐地收了悲声,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元齐,胡乱道:“陛下曾允诺过妾,要娶妾的;陛下还说过,若非死别,绝无生离,如今这些全都做不得数了么?”

“令白……不,不是的。”元齐死命地摇着头,将她拉起,抱入怀中:“朕知道汝南案你蒙了天大的冤,也知道这几年你在宫里受尽了委屈,朕只是以为你一直想离开这里,以为朕还你的公道你会欢喜。”

又重新取了块帕子,仔细地将她眼角的泪痕抹去,郑重道:“令白,朕不会离开你的;也定会娶你为妻;朕无能,从前许多事,叫你伤心失望,以后绝不会了!公主府你愿意住便去,若不愿意,也随时都可在朕的身边,如何?”

元齐被她这一哭闹,搅得神迷意乱,唯恐她误解了自己,恨不能把心都剖出来,只打算什么都由着她欢喜,如意却比他清醒许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里头的百样纠结岂是一时可解?

“妾是陛下的人,怎可随意出外而居?”如意将头埋在他怀中,半是撒娇半是央求:“况且妾当初不顾先帝大仪,任性前去汝南,本是妾做错了。既做错了便该受罚,妾也不要那梁公主的封号!陛下就继续留妾在身边侍奉罢?”

突而又将头抬起,目光灼灼:“更何况,妾从前唯一的怨念,是本绝无二心却被构陷为谋叛!如今陛下铲除奸恶,便已是替妾昭雪冤情,陛下能如此待妾,那留在这宫中,妾还能有什么不欢喜的?”

元齐原就对翻案一事不情不愿,更舍不得放如意出宫,如今听她自己这么求,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不迭一口应承下来:“好!令白想如何便如何,朕全听你的,只不要为了朕反委屈了自己。”

“妾不委屈,妾在陛下身边便是最好的。”如意破涕为笑,情意绵绵地与元齐议定了此事,二人都不再提重封公主出宫居府那茬了,更劝他如今朝上事多,应以重要的为先,汝南案这陈年旧事,翻案或是不翻案,皆可暂缓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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