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115)

作者:狸花猫小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只是任凭元齐怎么责骂,怎么消遣她,如意仍还是那样,从早晨的庆陵到傍晚回到宫中,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过元齐一眼,也没有再说过半个字。

☆、罪上加罪翻旧账 忍无可忍终开口

回到福宁宫中,已是徬晚时分,元齐先吩咐王浩带了如意去找小菊,替她擦洗更衣,把伤处理好了,等进完了晚膳,再带过来单独见自己。

他难听的话,威胁的话都在马车上骂完了,此时需要单独一段时间,再重新准备一下,才能开始处置她。

掌灯时分,元齐独自坐于殿内,把玩着面前案上放着的两块宫牌,一块庆寿宫、一块楚王府,都是从如意那里得来的,心中若有所思,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妙不可言。

“陛下!”王浩进到了殿上,请示道:“现下,是否需要宣召典乐了?”

“嗯,叫她来吧。”元齐点了点头,把宫牌收了起来,又从屉中拿出了两叠纸笺,放在了案上。

“是。”王浩应道,却未离去,只又小声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典乐?需不需要像上次那样,小人先给陛下预备些东西?”

王浩见如意私逃出宫,主上急成那样,还因为此事辍了一日朝,估摸着这次不比往常,且不说依着宫规该如何,再怎么着,责罚终是免不了的,就看主上打算怎么办了。

“不必了。上次是想给她留些脸面,这回干出了这种事,还有必要么?”元齐咬了咬牙:“到时候,把福宁宫里面的人,全叫到院子里去站着看,都瞧一瞧恃宠忤逆的下场!”

王浩听得心惊肉跳,忙赶紧劝了一句:“陛下息怒,还是要以龙体为最重,切莫气坏了身子!”说罢,先退了下去。

不一会,王浩领着如意进到了寝殿之上,她换了那套赏菊时穿过的绀襦石榴裙,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单蟠髻,除了发带没有任何饰物,在烛光下反显得格外的明艳动人。

元齐看着如此美人,难免心中略略松动,其实他虽本是怒极,但此刻却一时有些找不到那感觉了,也不知是因为车上,已然怒骂了一路,泄完了愤;还是原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却顺利地在一日之内,便把她带了回来的缘故。

“跪下!”元齐阴沉着脸,冷冷地开了口。

如意照例面无表情,一字不发,不但不跪,还自顾拖过了把椅子,隔着几案面向元齐坐了下来。

真是冥顽不化!元齐心里怒骂了一句,刚要发作,转念又想到,她必是自知反正也逃不过责罚,也不计较这一时,也就随她去多坐一会罢,只把自己要说的话先说完。

“从昨日到今日,你没有什么,要和朕解释的么?”元齐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她一整天没吐一个字了,现在又怎会有话说?

“你不说,那朕来说!知道朕为什么,一定要去亲自拿你回来么?”元齐只得自问自答:“你可知?朕一直都在纵容你们,才有今日,险些酿成大祸!”

说罢,将自己面前的两叠纸笺,拿起来拍到了如意面前。

你们?你就你了,为何还有个们?如意疑惑地伸手去翻阅那两叠纸笺,只一略翻了几下,虽未吱声,脸色却大变了。

原来,那纸笺一叠是她写给少泓的信,另一叠是少泓写给她的,虽都是抄件,却一字不差!

原来元齐早就知道了!这个险恶的小人!难怪那日皇城司狱中,那话说得如此奇怪,要自己先把情信交给他!

可这些又是怎么会到他手上的呢?是谁抄录的这些信!知情人不过就那几个,梨花?顾顺?亦或是……少泓?如意却不敢再细想了。

元齐看她果然惊惧非常,脸上泛出阵阵红白之色,立时斥道:“你们再干勾连的事,朕都可以忍,都可以假装不知!但你如今却又要去找他,要坐实了这般罪名,朕绝不能忍!”

梁如意去了一次汝南,就从公主变成了奴婢,这再要去一次长沙,只怕便得从人变成鬼了,真要到了那时,元齐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处之。

殿中寂静无比,仍只有元齐一人自说自话,他突然觉自己一个人说,她老老实实听着,一句不回嘴,倒是也不错,那就趁机再多说几句吧。

遂拿起最上面一封纸笺,念道:“入宫后,和我最交好的苏昭仪被人谋害了,昏君不去彻查真凶,却要把我下狱刑鞫;我今日刚出皇城司,便写信给你,我忍不下去了,一定要逃出去!我若是出了宫,要去拜祭父母,更是要去找你的。少泓哥哥,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在路上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挑拨朕和藩王的关系,无论是伯俭还是少泓,你可真是有一手!”元齐念完,阴森森地评价了一回,又叹了口气,惋惜道:“哎,只是可惜,长沙王却等不到你了!”

又拿起下面一张纸笺,挑着念道:“昏君生了个儿子,他竟然没有绝嗣,我还一直以为他生不出呢……我近日新取了个表字叫令白,令者为吉为美,白者秋之露色,我很是喜欢这个字,总让我想起与你离别的那一日,亦是白露霜天的美秋。少泓哥哥,以后给你写信,我就用令白落款罢。”

“昏君赐给你的表字,原来就是这样用的么!”元齐苦笑了一声,回忆道:“白露霜天的美秋?好像那一日,昏君也在场的罢?怎么就提都不用提一下了呢?如意,你到底喜欢的是这表字,还是白露之秋?亦或喜欢的是人?”

元齐凝视着她,这一问,你也忍得住不答?那就再加一句罢:“你要是真这么喜欢他?要不要朕赐死了长沙王妃,来成全你们两人?”

说完,再看如意时,只见她满脸尴尬,低下头去不敢看自己,只仍然是紧咬了嘴唇,不吐一字。

真是好定力!元齐心中暗赞,放下了手中如意写的信,又从自己面前,另外拿起了一张纸:“你的下一封信,朕也已经给你拟好了,你仔细听听,还有什么要改的么?”

说罢,特意学了如意的声调,照着纸念道:“少泓哥哥,我成功逃出了宫去,可是在半路,却被昏君派人截了回去,恐怕你一时见不到我了;回宫后,昏君狠狠责罚了我,我实在熬不过去,只得哭着向昏君告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犯禁了。所以,给你写信,这是最后一封了。——令白”

“够了!”如意的脸早已憋得通红,听元齐乱念那些信,觉得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似的,被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实在是羞愤难当,此时更是忍无可忍,终于抬起头开了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魏元齐,你给我闭嘴!”

元齐一怔,他是真没想到,如意一开口就是如此不敬:“你说什么?!你还真是不讲究啊,你看看你写的这些东西!昏君?随便拿出一封都可以让你人头落地!”

“你怎么不比比长沙王的回信,他又是怎么措辞的?口上大逆不道也就算了,落在纸上的东西不能授人以柄,这个道理,他可比你懂多了!”

“对,你说得都对!你作伪的那封信就得先改改,文明武定章圣天子痛杖了我,逼我不得给长沙王书信。”如意冷笑了一声,一下子找回了少时,挖苦奚落元齐时的那种感觉:“魏元齐你这个无耻之徒!偷窥我写给别人的书信,你好歹也是人君,能不能有一点点光明磊落的样子!”

如意所言,自是无礼到了极点,即无敬称,也无自谦,更是指名道姓骂天子,如此肆无忌惮,元齐只得暗自庆幸今晚殿上,只有他和她二人,这般措辞就像回到了从前,他再熟悉不过了,只要没有旁人在,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忍。

“是,朕不是君子!可是真是没有想到,你在朕面前,除了谎话连篇,便是缄口不言,在给他的信里,却有诉不完的肺腑之言!”元齐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这才是他最忍不下去的地方:“朕也许应该庆幸,好歹你每封信中,都有提到昏君。”

“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意十分不耐烦,不想再围着那信做文章了:“你不都想好了,怎么处置了么,又什么好拖延的?要杀要打,赶紧吧,你拿来威胁我的人,我不会求半句情;直接冲我自己来,我也不会多哼一声!”

“不会多哼一声?是么?”元齐上下打量着她,讥讽道:“上回是朕听错了么?是谁挨板子的时候,在那里鬼哭狼嚎?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不疼么?还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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