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远瞪他:“别乱说话!”
许知远讨好似的用肩去轻轻撞他哥,偷偷从袖子底下去勾他手指,像讨饶又像在撒娇。
教导主任没注意他们这些小动作,自顾自地推眼镜:“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们有矛盾可以找老师,不要随便在学校里打架。”
“那我也不知道他和我有矛盾啊,上来就打,我不还手等过年么?”
“行,那就算你有正当理由,那许文远呢?人家都不打了他为什么要动手?本来今年还打算区里评优的,这下好背个处分,满意了吧?”
教导主任气得把桌子拍得噼啪响。
“说话!有没有意见!”
许文远抬抬眼皮,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意见。”
蒋晓梅赶到学校的时候,和刘新宇家长刚好迎面碰上,那小孩医院诊断结果是髌骨粉碎性骨折,要动手术,对方家长不依不饶地一路叫嚣,狮子大开口开出了十倍的医药费索赔,还说要是不给就报警,让两兄弟统统蹲监狱。
蒋晓梅护短,要赔钱她没关系,说她儿子不行她就不能忍了,当场撸起袖子和老师说:“行,那直接报警,我倒要看看他儿子先打我儿子这事儿怎么处理!验伤单是吧?谁还开不出个重伤的!”
学校是最怕把校园暴力闹上社会新闻的,简直是笑话,于是教导主任极力劝说双方父母冷静:“这事儿双方都有错,虽然是宋新宇先动的手,但是许文远后来做的事情也确实不对,真要闹大对小孩的升学也有影响,我看要不这样,大家各退一步,赔偿金我们再商量一下?”
毕竟是成年人,说到孩子的前途,双方就都有点偃旗息鼓了,最后结果基本达成了统一,无非是一个医药费,至于学校怎么处理,只能等后续领导们商量了再出结果。
那天解决完回家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许知远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许文远往前跑两步,蹲下,手在背后招了招:“上来。”
许知远弯弯眉眼,一个飞扑跳了上去,就听他妈在背后恨铁不成钢地骂:“怎么没把你打残了?打残了我养你一辈子倒也省点儿心!”
许知远笑嘻嘻地回:“哎呀蒋女士,您就别刀子嘴豆腐心了,再说了这事儿真不怨我,就是刘……刘什么玩意儿来着?哎不管了反正就是那姓刘的不好!”
“你要不惹他,他能来惹你?”
许知远嚷起来:“我惹他?我惹他什么了?!”
“我哪儿知道?听你们老师说是为了一个叫宋什么的小姑娘。”蒋晓梅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他儿子背上,“好好的书不念,花花肠子一大堆!”
许文远停下,把他弟往上掂了掂。
“怎么可能!宋怡就是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主要还是她前阵子给我介绍了几个模特的活我俩才熟的!再说了,我一颗心都在我哥身上,姑娘什么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知远趴在他哥背上,又暖又舒服,连脚都觉得没那么痛了,一张小嘴更是叭叭的,该说的不该说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话都“哗啦啦”往外蹦,完全没发现蒋晓梅变化的脸色。
火烧云在天边慢慢连成一边,火急火燎的,像是要把这世界都燃尽了。
第28章 28弟弟的情书
因为隔天是周末,兄弟二人就直接跟蒋晓梅一起回家养伤了。
许知远翘着腿方便他哥上药坐沙发上,蒋晓梅原本要去找跌打损伤药给他弄,被许文远抢了去,只能换上衣服准备晚饭。
“先涂个跌打损伤膏喷个药,过一夜看看还肿不肿?要是明天还这样得上医院。”
许知远懒懒应着。
蒋晓梅忍不住又说:“许大远,不是我说你,我看你小时候还挺聪明怎么越大反而越轴了呢?打击报复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弄,你让我想帮你说话也说不了,左右都是你不占理。”
许文远点头:“知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忍!”蒋晓梅琢磨了一下又说,“不是我要教坏你,机会这种事儿多的是,你得偷摸摸的别让人知道这是你干的!”
许知远哈哈大笑,直夸他妈是人中龙凤。
不过许勇山回来听说这事儿以后倒气得要命,本来他最近就因为公司那些烂摊子心情差到极点,回家再听蒋晓梅这么一说,都没问他儿子伤得多重,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让你住宿你就没人管了是不是?翅膀硬了不好好读书,整天不务正业!”
“我怎么就不务正业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干嘛!做模特了,有点小名气了,尾巴都翘上天了!”
许知远差点跳起来:“模特怎么了?模特还见不得人了?”
许勇山有点老八股,模特这职业在他眼里就和以前那些个“戏子”一样,是上不了台面的,更别说“男扮女装”,初中时候许知远的那次反串是因为情势所迫,他也不说什么了,但倘若现在他儿子要真的一心拿这个当终身职业,那许勇山是万万不同意的。
“模特就是青春饭!没用的东西!”
许知远对他竖了个中指:“你懂个屁!这叫艺术!”
许勇山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气了:“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呵,你除了懂你那点儿破烂事儿,还知道什么?”
“至少我不丢人!”
许知远气得发抖,他知道他爸一直看不惯他,觉得他不好好读书没志气,但这么大的正面冲突还是第一次。
蒋晓梅冲出来想要拉架,两边谁都劝不住。
就听许勇山又说:“本来还指望我们老了能把公司给你,现在这样你看看你,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还谈管公司?!”
“我也不稀罕你那间破公司!你们凭什么自说自话决定我的将来,你们问过我意见吗?我告诉你们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能养活自己不需要你们!”
许勇山被他没心没肺的话即得没忍住,当场一个巴掌甩过去:“把你吃的用的吐出来!”
许文远拿着药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看到他弟捂着半个脸,委屈地站那儿直掉眼泪。
蒋晓梅听见声音从厨房冲出来,把许勇山拉走了,许文远拉着他弟弟上楼涂药。
许知远因为皮肤白,左半边脸五个明显的红手印肿得老高。许文远拧了冷毛巾让他捂着,自己去给他脚踝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皮肤上,稍微缓解了一点许知远心里的憋屈,许文远的手在许知远脚踝上一寸一寸地揉,像抚在他心尖儿上,突然他那点为数不多的弯弯绕心思就憋不住了,想告状想有个人宠着,告诉他你没错。
“哥……”他试探着叫。
许文远以为自己捏疼他了:“我轻点儿?”
“不是,哥你真好。”
许文远一愣,去捏他脸:“我不好,哪儿都没护着你,还给阿姨叔叔添麻烦了。”
他说的“添麻烦”是因为这笔医药费的事儿,本来许家最近经济情况就不好,再捅出这么个篓子,就平白又多了一笔开销。
许知远不知道内情,以为许文远是还把自己当外人,当场就拉脸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我哥,是这家的一员,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怎么老把自己当外人呢!”
许文远不想把实情告诉他,就沉默着继续帮他揉腿。
许知远的暴脾气当场就压不住了,揪着他哥的衣领:“上次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你别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来,都把我当小孩儿。”
“你要今天不说,我就不敷这药了!拿走拿走别抹了!瘸了算了!”
说完他还真把脚给收回来了,不光收回来,还原地蹦跶。许知远这一顿瞎闹腾,是因为他笃定他哥宠他,拿他没办法,所以打定主意要把他哥心里那点事儿给逼出来。
他太了解许文远了,三年时间,这人里里外外的性格都被他吃得透透的。
果然,还没闹几下,许文远就心疼了,皱着眉头从背后把许知远一把抱住,禁锢在怀里贴着他耳边说:“听话,让我上药我告诉你。”
许知远睡了一晚上,脚肿得更高了,吓得许勇山和蒋晓梅一大早就带他看急诊,好在最后拍片结果骨头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扭伤比较严重可能需要静养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