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隐走一路给他介绍了一路,这个地洞是兔妖一家住的。这个山洞里住的是熊妖,最近都没有看见它,可能是提前冬眠了……
远远就听见水声,走过去悬崖下是一处小瀑布,瀑布十尺高,水从另一侧山泉流过来极速冲进下面的水潭,不大的水潭里缓缓冒着热气,竟是一处温泉。
“这就是白虎曾经霸占的灵涧。”白隐把被弄脏的白袍脱下来,只剩里衣,笑着说道,“现在是我独享的。”
雷焱在军中惯了,都是男人也没有什么要避讳的,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光,脏衣服扔在一边,直接从崖上跃下,跳进水里。
水是活水,微烫,极为解乏。白隐走到潭边才脱掉里衣,缓步走进水里。
水潭温泉有一半被石壁环绕,热气向上蒸腾,白蒙蒙的一片,他隐约能看到人影从水中冒出来,在小瀑布下面清洗头发,及腰的黑发贴在白皙紧实的腰背上。
他方才有没有受伤?
白隐竟不知不觉看呆了,回过神来有些脸红窘迫,自己竟然偷看一个男人洗澡?
雷焱脸上很脏,他犹豫了一下,背对着白隐把易容解了,撩着水洗脸。
也不知是他自己心里有鬼还是确实是安静得有些尴尬了,白隐轻咳一声,问道:“将军今年贵庚?”
雷焱边洗边含含糊糊地回答:“二十二。你不要叫我将军,叫名字就行。”他本想回问,但是觉得白隐修为这么高,又见多识广的,虽然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但说不定能当他祖宗了,想到这儿他暗暗气了一下。
他盘算着怎么能趁他不注意再易容回刚才那张脸。瀑布水溅到石壁上,他好像看到石壁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靠近了去看。
“啊!”他大叫一声,往后仰倒跌进水里,水瞬间没了顶。
他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呛了几口水,被人一把捞了出来,攀在对方身上剧烈地咳嗽。
“你没事吧?”白隐笑着扶着他的手臂。
雷焱把水都咳出来,抬起头来。白隐彻底笑不出来了。
晶莹的水珠从他光洁的额头滑下,滑过带着泪珠的泛红眼尾,又滑至唇边,从白皙无暇的下巴滴落到锁骨。
白隐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
雷焱一脸惊恐,即使是惊恐也美得不可方物,精雕细琢的绝美面容中带着不可忽视的英气。
白隐看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易容下面会是这样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雷焱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推开,背过身去,把半张脸都沉在水里。
“你看见了吧?”他在水里说话,咕噜噜地吐了一串泡泡。
白隐被推开,心神归位,“嗯”了一声,又觉得敷衍,接了一句,“很美……”
他刚说完就被浇了一脸的水:“不!我的意思是……”
雷焱转过身怒道:“你他娘的要笑就笑吧!”
“我为什么要笑你?”
“小时候他们都笑我,笑我长了一张娘们儿的脸……”林彤第一次见到他,因为脱口而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八个字被他揍得好几天下不了床。
白隐无奈笑道:“你有多久没看过自己的脸了?”
“十年了吧……”
白隐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凭空出现一面水镜:“你自己看看。是很美很漂亮,但我绝不会把你错认成女人。”
雷焱:“算了,反正看见就看见了,你不许说出去!”
他想游开,刚扑进水里,还没靠近石壁,就猛地一抖!赶紧退了回来,退得太急,差点又摔倒。
白隐扶住他问道:“你是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雷焱有些窘迫移开视线:“没有啊……”
白隐游到石壁旁边看了看笑了,不动声色地游了几圈,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诶?你旁边那块石头上有什么东西?”
“嗯?”雷焱转过头去看,一条足有两指粗六寸长的黑黄相间的千足虫正在石头上爬。
“啊!!!”
白隐早有准备,这次稳稳地接住了他,心满意足地把人抱在怀里,忍着笑说道:“原来阿焱怕千足虫。”没想到面对山妖眼都不眨一下的将军,竟然害怕这小小的千足虫。
怀里抖得厉害,脸都吓白了,他心里有点自责,不该这么欺负他。手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没事,它已经被我赶跑了!阿焱要是不喜欢这种虫子,我就把山里所有的千足虫都赶走……”
雷焱缓了缓,把他推开,低着头睫毛轻颤:“我小时候跟着父亲行军被困在山谷里……不慎掉进一个树洞……里面……”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
白隐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恐怖的回忆,自责极了,赶紧拍着他的背安抚:“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没事,没有了。”
雷焱又把他推开,一脚狠踹在他腿上:“是你放在那儿的吧!”
“……”
第9章 真身
水汽中玄色衣袍翻起落在身上,雷焱将自己裹好,系上腰带,穿戴整齐后将半干的长发梳成马尾。
他蹲在水潭边上,看着捂着腿的白隐笑道:“没想到山神大人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童心未泯。”
他脸上头上的泥浆污渍都被洗掉,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眉眼弯弯,唇角上扬,漾出笑意,笑得放松像个毫无戒心的孩子。
白隐心中微动,假意生气皱眉说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我吗?”
雷焱:“山神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好好对你以报答恩情吗?嗯……”他做沉思状,“那也好,我会洗衣做饭,山神大人若是不嫌弃……”
白隐心跳加速,脱口问道:“以身相许吗?”
雷焱:“你说什么呢!我是说做牛做马报答你。”
白隐游到岸边,手臂搭在光滑的石头上,歪着头枕在手臂上问道:“给我做侍从岂不委屈将军?”
雷焱豪爽道:“无妨,我就是个粗人,将军名号叫得响亮,行军作战时也是和兵士们同吃住,没什么委屈不委屈。”
“你真是个……”
“什么?”
“没什么……你性子很好。”本以为做官的人多少会有些官威,但他却如赤子一般。
雷焱挑眉道:“也就你会这么说,他们都怕我怕得厉害……我从小就没朋友,五哥勉强算一个,但自从我经常随父亲去雁鸣城练兵,我们便很少一起了。”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从小就没有朋友。”他小声说道,“同门的人也是怕我……”随后抬起头对雷焱笑道,“不如我们做朋友吧!”
雷焱笑道:“我以为咱们早已是朋友了。”
白隐也笑起来,雷焱朝他伸出手:“山神大人泡得太久恐怕要头晕了。”
两人把脏衣服一并洗干净便回了禁地。
雷焱木屋门口,屋子不大,只有几十尺见方,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怎么了?”白隐将衣服都挂在外面晾起来,进屋见他堵在门口便问道。
“忘记做一张新床了。”
白隐莫名有点高兴:“那再挤一晚。”大半夜已经过去,又折腾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
雷焱没说什么,打着哈欠爬上床榻,面朝里躺下,刚躺下又腾得坐起来把外衣脱了扔在一边,解开发带,穿着里衣躺下。
他背对着白隐,墨黑的长发反着光滑到白色虎皮上,看起来很又顺滑又柔软。
“还不睡吗?”他见白隐没有动静问道。
白隐把外衣脱了,爬上床榻在他身边躺下,只有一床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却被他踢开:“不盖,热……”
白隐把被子堆在脚边,刚泡完温泉肯定热,但天亮前会冷,一会儿再给他盖吧。
他无奈笑了笑,是谁说要给我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床榻不大,两个男人平躺会有些挤,侧着躺倒是可以躺下。
被窝里暖和,一觉又睡到日上三竿,雷焱醒来头就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发现身侧的人不在,他想爬起来,但使不上劲。
“白隐!白隐……”他叫了几声,白隐端着小锅推门进来:“你醒了?起来吃饭吧。”
“我动不了。”
白隐放下小锅走过来,伸出食指放在他鼻子下面,雪香混杂着肉香,看来是炖了肉。
好香啊!雷焱顿时觉得饿了,想都没想张开嘴就把他的手指叼住,还用舌尖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