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前已经有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等待,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朝这边走的孟听鹤能听到个大概。
“师姐,我们拍这些就够了啊。”
“废话,他们刚才开会是谈生意,我们配去拍吗,人家也不乐意啊。”
“对了师姐,我刚到的时候就看见周甜去找贺总来着,然后刚才离场的时候又有一个挺漂亮的女生去找他。”
“九渡那个贺总?”
“对啊。跟其他总裁经理一对比起来,贺总确实要养眼得多,难怪这么有艳福。”
“你少说两句吧,贺总有伴了。你是狗仔专业吗,天天打听这些?”
“……”
周甜,娱乐圈近两年的新晋花旦,走的甜美可爱路线,最近刚刚接了个分量不轻的代言。
孟听鹤的脚步不着痕迹地一顿。
什么艳福?
……
——
二十五层的大会议厅里。
会议结束已经是十二点多,十几分钟的功夫,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
贺凭睢姿态闲适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左手把文件固定在桌子边缘,右手握笔在上面飞快地写字。
一个听着啤酒肚的秃顶男人走到他对面坐下,神情不满地咳了口痰,粗着嗓子说:“贺总,现在人都走了,我也就直说了,先前坏我的项目不算,今天这样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坏你项目?”
贺凭睢屈尊降贵地抬起目光,好整以暇地说:“你觉得我有那闲工夫吗?孙总,是你自己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在先,能有今天的盛况,我可不敢和您孙总抢功劳。”
敬称是用了,但贺凭睢眉眼间的嘲讽却是不加掩饰。
对面那秃顶男人本来打好了一肚子的腹稿,可惜任何话在贺凭睢火力全开的嘲讽面前都会自动清空,只剩下愤怒。
孙总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完全撕破脸:“贺总,你真以为你无所不能?嚣张什么,多的是人盯着你呢!”
偌大的会议厅里只剩下对峙的两人,以及战战兢兢站在贺凭睢后面的杨特助。暖气的风声和孙总粗重的呼吸声混杂着,让人心惊胆颤。
当然,这里的人不包括贺凭睢。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嗒的一声盖上笔盖,丝毫没有孙总希望看到的心虚或是害怕,甚至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客气。
“无所不能说不上,但是对付你还是够的。”
“你!”
孙总伸直手臂,哆哆嗦嗦地指着贺凭睢:“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生意人!”
他也是行走商场几十年了,遇到的人或精明或蠢笨,但无一例外都秉持和气生财的客气。
他从来没有遇到贺凭睢这样的,嚣张放肆,偏偏投资眼光精准,手段果敢狠辣。
明明年龄低他们一辈,却愣是没有人敢轻易惹他。
贺凭睢合上文件,漫不经心地说:“哦,那你现在见到了。”
孙总被噎得好一会才恶狠狠地说:“年轻人,看来不吃点亏是不会明白做人要厚道点的。”
扔完这句话,孙总怒气冲冲地颠着肚子往外走。
贺凭睢喊住他:“孙总。”
孙福强回过头,阴阳怪气道:“呦,贺总想通了?”
贺凭睢慢悠悠地说:“孙总,我就先不说你有多黑心,哦不,有多不厚道了。你在生意场上和我谈厚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贺凭睢站起身,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针对我母亲留下的产业,你哥碰瓷我伴侣的游戏,你怎么还有脸让我对你厚道?”
会议厅里安静一瞬,孙福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出去了。
贺凭睢在原地站了会,轻轻嘶了一声。
后边的杨特助心里一个咯噔,条件反射开始肌肉紧绷。
“我还没给乖宝回信息。”贺凭睢把写好的文件抛给杨均,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杨特助:“……”
行,这是他单身狗无法揣测的。
“贺总!”
贺凭睢刚刚解锁屏幕,会议厅外又走进一个人,声音紧张地喊他。
进来的是一个烫着波浪卷长发的漂亮女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贺凭睢勉强按耐住脾气,问她:“有事?”
“我叫朱颜,去年和A大外联部一块去贵公司寻求过帮助。”那女生轻声细语地说,“当时您也在,我一直很感谢您。”
她说的是A大外联部去年去九渡拉元旦晚会的赞助的事。
但这种赞助,贺凭睢当时也就是顺手给的,完全没有特意去记住来的都有谁。
至于现在的套近乎,对已有家室的贺凭睢来说起不到任何效果。
贺凭睢一个上午连续两次被这样搭讪,已经烦不胜烦,回答她:“感谢倒不用了,我爱人是A大的,我乐意赞助。”
朱颜的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笑着换了另一个突破口:“其实我小时候在大表哥的生日会上见过您,那个时候我就很仰慕您。”
她说的是贺熙的四十岁生日。贺家长子整数的生日,自然是来了很多人。
朱颜他们家之前住在一个破旧落后的山村里,后来攀上了贺家的一丁点关系,直接举家搬离了那里。
那次的生日会,朱颜借着贺熙亲生母亲的远房侄女的名头,也跟着去了。
踏进贺家的弟一眼,她就看见了十八岁的贺凭睢,吊儿郎当,肆意又耀眼。
贺凭睢摩挲着手腕上的表:“你大表哥?”
朱颜点头:“就是您的哥哥贺熙。”
贺凭睢摇了摇头,轻嗤一声:“你可能对我有点误解。”
也是,贺百然虽然任由子女竞争,但表面的面子功夫还是做得挺好的。
真的有人觉得他们家其乐融融关系和谐。
朱颜彻底愣住。
贺凭睢淡淡地说道:“我和他们不熟,至于仰慕就更不用了,我已经有爱人了。”
他说完这句话,抬起手机想给孟听鹤回信息。
朱颜捏着裙角踌躇几秒,还是往前踏了一步,眼里是不甘心:“可他是男人。而且那次生日会你妈妈夸过我听话漂亮。”
贺凭睢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慢慢勾起一抹笑:“所以呢?”
……
——
“师姐,我们现在去干什么啊,我好饿。”
“去顶楼,还有一个拍摄任务。”
孟听鹤和那俩人并排站在电梯里。
贺凭睢依旧没有回信息,上一条还停留在他说,会议结束之后会立刻给他发信息。
孟听鹤犹豫了一会,还是在电梯控制键上按下了25。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去吃饭了,电梯没有停顿,很快到了二十五楼。
这层楼都是会议厅,孟听鹤朝唯一一个开着门且隐隐有说话声的会议厅走去。
到会议厅的距离逐渐缩短,里面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了起起来。
啊,确实是他男朋友的声音,还有一个轻柔悲伤的女声。
哦,艳福?
孟听鹤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往里面望过去——一个烫着栗色卷发的女生直直地想往他男朋友怀里凑。
而他男朋友避开了她,脸色冷淡且抗拒。
很好,男朋友,你命还在。
七八米外,贺凭睢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和他对上了视线。
贺凭睢:“!”
孟听鹤抱着双臂站在会议厅门口,看着他男朋友脸色不怎么好地跟那女生说了句话之后,快步朝他走过来。
在他男朋友转身之后,那个女生也跟着转过来。
孟听鹤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哦,还是个熟人,这不就是文体部部长吗?
贺凭睢几乎是以竞走的速度走到孟听鹤面前,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说:“乖宝,你怎么来了?”
孟听鹤瞥了他一眼:“我不能来吗?”
贺凭睢握住他的手:“当然可以。”
孟听鹤越过贺凭睢,朝后面看过去。朱颜眼底的厌恶和不甘来不及遮掩,落入了孟听鹤眼里。
孟听鹤微微歪了歪头,无声地对这个曾经陷害他但未遂的人说道。
他是我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