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没想得明白,那六翼神就先视死如归地冲了上来,誓要与他一战。
太炀无奈,只好先打了,也顺便帮自家儿子清扫一些麻烦,免得他们攻进沪天城去。
打是打赢了,然而回到西山上,翻遍整座山,都没找到他们的蛋。
桃花林里依旧煦风阵阵,地面仍残留着一些拖拽的痕迹。太炀抬手轻轻一抹,几个身影的轮廓就出现在原位。
那些影子仿佛排戏似的,将这林子中发生过的一切重又展现出来。
三只六翼神趁小虎蛟睡觉,悄悄滚走了蛋,越皓惊醒,追上去,涌出来更多的六翼神,也把他绑了。
两个小家伙都被六翼神带走了。
太炀收回手,六翼神的影子便如灰尘般爆散开,飘散得灰飞烟灭。
他眼中闪动着怒火,目光却比冰霜还森寒。一个转身,化为黑龙原形,放出灵力感知周围,而后迅速狙中一点。
那个点对他的灵力发出了微弱的回应,是他的承脉。
愤怒的黑龙腾空而起,龙吼声回荡在西山上空,罡风席卷过桃花林,下了一场颤巍巍的桃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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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所有的六翼神正向着魔主巴尔显示忠诚和尊敬。
他们欢呼,吼叫,举起手中燃着邪火的长矛,目光中都带着贪婪和兴奋。
篝火前高高的石座上,巴尔高举双手,用混杂着两种声线的嗓音高呼:“吾等终将再度称王,人族和玄武,都该死!”
他的声音森冷,夹杂在其中的女声又似一个女鬼在哭嚎,他的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变得狰狞,仿佛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底下,有几个六翼神看得瘆怕,翅膀上的羽毛直颤起,却不敢违抗。
他们按照巴尔的吩咐,听话地以篝火为中心,画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
法阵中心的图案,则是一个半人半蛟的图腾纹。
巴尔以手撑着下巴,冷漠地看着,而后嘎嘎地笑起来,笑声像被虫蠹噬的木门。
“把那些白虎都牵过来吧,献给愿巫大人。”
几位白虎族的勇士被抬上来,手脚都死死地绑束着,喉间滚着无惧的低吼。
他们是一时不慎被抓的,其他同伴没来得及营救他们。
六翼神熟练地将祭品放在法阵周围,而后围成一个圈,低声吟唱起巫人族的古咒。
巴尔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慢地走到法阵边,等待力量的降临,心情舒畅。
多亏了那只白虎,他才知道极北居然还存在一个术法滔天的古神愿巫。
他与愿巫做了交换,只要定期给她献上生灵,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力量,他便能占有更广的领地,更多的附庸。
这几只白虎也只是他座下的几块基石而已,若有怨言,便去怨与他们同脉的白虎吧。
六翼神,会找回曾经翱翔于天际的荣光。
巴尔的眼中冷意森森,法阵的红光映在他的猩瞳里,令目光又染上几分血色。
眼看着法阵飞速运作起来,很快就会抽走祭品的性命,他满意地蔑然一笑。
突然,头顶传来嗖的一声。
巴尔面色大震,未及抬头,就先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威压自天顶而来——
轰!
一道赤金的流光斩落,祭祀篝火被焚成灰烬,任何一丝邪佞都无处可逃。
辛苦搭建起来的法阵就毁在一刻之间,这是比他还蛮横的力量。
只听啊呀声响成了一遍,烟尘之中,六翼神们惊惧不已。
“这是怎么了?!”
“是怎么回事,白虎要逃了,快来帮忙!”
“等……等一下,是玄武!玄武来了!”
玄武二字一出,在场的所有六翼神都猛然一颤,就连巴尔也下意识地收紧了翅膀。
他紧紧盯着灰尘中的那个人影。
身着黑底赤金边的君服,领口镶一圈乌金的毛领,其上的玄武纹饰招扬;乌发如瀑,眉眼若画,顾盼炜如,丰神俊朗。
他缓缓踱步而出,眼底翻涌着怒意,面上却寒意森森。
巴尔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
又是他!
这只玄武几个时辰前才同他打过一架,若非有愿巫的力量愈合伤口,他可能早就死了!
巴尔咬紧了牙关。
太炀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只顾放出灵力焦急地寻找着,却没有应答。
怎可能,分明方才还在这里的。
他猛地看向巴尔,从唇缝里冷冷地挤出几个字,“孤的玄武蛋,在哪里。”
巴尔迎面接住那道目光,少顷,尖锐地讥笑了几声,刺耳得仿佛利爪钩擦过青石。
“吃了。”巴尔的嗓音忽然换成了一道慵懒的女音,配上那张狰狞丑陋的脸,显得诡异骇然。
作者有话要说:巴·愿巫·尔:大家好,这是我的小号。
白獠:真正的强者懂得在大战一触即发之前逃跑,我跑了,所以我是强者。
越皓:有老公了,我可以放心傻了。
蛋:爹我被两个小鬼拐走了,爹你快来啊——(声音逐渐消失)
太炀:【蓄力99%】
越凉:热闹都是你们的,为什么没我的戏份,我也想玩(托腮)
第93章 孩子们的流浪之旅
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越皓吓了一跳,忙趴在白獠的虎背上朝后张望。
只见烟尘冲天而起,暗红和赤金的灵光交织。
他不由得紧张地问:“难道是巴尔追上来了?”
白獠气息平稳,一面专注赶路,一面答他道:“应当不是。”
听声音,那边正在打架,且是巴尔被按着打。
巴尔碰上对手了,比他还厉害的角色,白獠愈发觉得自己当机立断离开,是对的。
他们还带着玄武蛋呢,若是蛋在手上有了个好歹,他也会感到不安的。
既然是老王八的蛋,还同越皓有亲缘,白獠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有责任保住它。
不久前在毡帐里正面迎上巴尔,他们差点没能蒙混过去。
巴尔当场就嗅出了玄武蛋仍然安在,只是因为阵法急需他去封笔,这才放了白獠一次。
合计他也已经抓回来几只白虎作祭品,眼下也不饿,犯不着为一颗玄武蛋和二首领争执不休。
中原才刚巩固,辽南还未完全占下,他还有用到这只白虎的时候。
二人惊险地逃过一劫,白獠立刻决定要带着越皓跑,在这些六翼神中间待得越久,就越不安全,走才是上计。
六翼神暂落的山谷在沪天东南侧,原本距离不算很远,原路返回,经西山从后城门进入沪天,只用花半天的时间。
可是现在折返的路被六翼神部族掐住了,另一条能绕的路碰巧经过辽南战场边缘,那里也有六翼神。
唯一可行之举只有往前走,穿过一条沟壑裂谷,从荒凉的平原上走远路绕大半个圈,避开东南边到处都是的六翼神。
越皓这时候就觉得身为虎蛟好了,因为他可以稳稳地缠在白獠身上不掉下来,尾巴还能圈住玄武蛋。
玄武蛋几乎和他一样大,比白獠稍小一点,他们从六翼神的部落里偷了只羽毛编制的大网兜,把蛋兜起来,扛在背上跑。
这两个显然有狼狈为奸的经验,不一会儿就跑离山谷很远,一路上还不忘掩盖行踪。
越皓觉得自己这些年同父神斗智斗勇所磨练的本领,在这一刻都派上了用场。
虎爪踏在荒漠的干沙和草团上,远方天际染成墨蓝,一轮上弦的月弧悄然挂至天边,星点稀落。
白獠的气息依旧平稳,然而究竟是有些喘了。
毕竟夺命般地跑了两个时辰,滴水未尽,无论如何会感觉到疲乏。
越皓不忍心,就想着停下来,先歇一会儿。
他用尾巴尖勾了勾白獠的尾巴,劝道:“前面有沙山,我们躲在山下下先歇一会儿吧。”
白獠正有此意。
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越皓已经在黄土风干的悬崖壁上挖出一个洞,钻了一鼻子的土灰。
两人合力把玄武蛋滚进洞中藏起,又在洞口架起一小堆火,捉了野兔子来烤。
越皓不是神兽,他充其量算只异兽,故而对吮血啖肉十分需要,小小一只兔子是根本吃不饱的。
他摸摸肚子,沮丧道:“好饿,我想回家。”
偏殿厨房的锅上总是煮有东西的,他饿了就能去找吃,父神也从来没限制过他吃东西,又怎会有过饿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