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寒没有任何问题,她天赋出众还勤奋,在宗门内算得上是佼佼者。
“可我总觉得她有心事,她是不是开始嫌弃我。”玉清一脸被女儿嫌弃的老父亲般的委屈,自从江月寒收了谢君卓为徒,越来越不粘他这个师尊。
无极把每次出门都会告知玉清一声,回来还会请安的江月寒和自己不论去什么地方都不打招呼的弟子比较一下,觉得玉清还是在炫耀。
他无比嫌弃地给了玉清一个白眼,抓起桌上的一个果子咬在嘴里,起身道:“我看你并没有任何问题需要我帮忙,我该睡觉了,拜拜。”
“你别走啊!这难道还不重要吗?我可是在很认真地和你说事。”玉清抓住无极的手腕,自以为认真严肃地看着他。
无极淡定地吃着果子又坐回去,开始和玉清掰扯自己那群不粘师父的徒弟是什么样。说到最后无极自己都觉得那群徒弟该吃点教训,玉清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徒弟一直都是散养,能和我家月寒一样吗?她可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玉清就一个徒弟,而无极有一群徒弟,这两者本来就没有可比性。
无极被玉清的话哽了一下,再一次站起身道:“告辞。”
玉清连忙上前拉住他:“在聊聊怎么样,不说月寒,我们说说你徒弟。”
“我徒弟没什么好说的,我该睡觉了。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睡觉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你为难一个孩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无极挣不开玉清的手腕,两个人开始你推我拽地拉扯,玉清摸着自己的良心道:“你不是孩子,你只是保持孩子的样貌,少睡一天也不碍事。”
无极嘴角一抽,觉得这天是真的聊不下去了。他左右环顾,看见院子里盛开的鲜花,隔空摘了一朵。
无极把花别再玉清耳边,满意地点头道:“一转眼小月寒都十六了,你瞧瞧她浑身上下连根簪子都没有,你这做师尊的也不想着帮她添置,还等着她自己去买吗?”
玉清摸到自己耳边的花,是一朵盛开的伏婴,花朵娇艳,花蕊垂下来,像鸟雀站在枝头衔着流苏。江月寒的确不会打扮自己,每天素面朝天,别的丫头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该臭美了。
玉清觉得无极说的在理,他松开无极的手腕,手上拿着伏婴沉思。
无极见没自己什么事,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他刚踏出一步融入虚空,整个三清宗便开始地动山摇,他被强制弹出来。突如其来的摇晃让玉清也是一个趔趄,手上的伏婴坠|落在地,花蕊被折断,只剩像鸟雀张开翅膀的花瓣。
震动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不仅仅是三清宗,整座射姑山都被撼动。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有些房屋生出裂缝,摇摇欲坠。万里无云的晴空阴沉下来,像是有一场暴风雨。
弟子们被晃的东倒西歪,清修的长老都被惊动,纷纷升空查探。无极伸手扶了玉清一把,二人身影一闪便落到长老面前,午睡被晃醒的太虚在高空中迈着步子一步步走过来和他们汇合。
玉清扫了眼地面的情况,大手一挥,磅礴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稳定三清宗的根基,止住那股摇晃感。感觉死里逃生的弟子们抬头环顾,看见高空中的景象还以为是有敌袭,一个个如临大敌。
长老们窃窃私语,纷纷看向引发变动的兵刃堂,那边作为震源中心,头顶的天空黑压压地一片,如坠极夜,凭借目力根本看不清状况。
玉清一甩浮尘,问道:“今天可有人去兵刃堂求剑?”
长老们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才有一位迟疑道:“我倒是看见月寒带着她的新徒弟过去,但那姑娘才入门几个月,不该会引起这种变故。”
兵刃堂的兵刃出世会引发不同程度的天地异象,这些年来大伙见过最震撼的就是七杀出世,而今日这阵仗比当日七杀出世还要轰动。江月寒的天赋大家有目共睹,所以就算七杀落在她手上,大家也不觉得惊讶。
可谢君卓才入门几个月,平日表现平平,要说她能召唤出什么神兵利刃,大伙心里都有些不相信。
玉清闻言一阵惊讶,江月寒此前并没有说过这件事,他也有些不确定。
太虚摸着自己雪白的胡子,眯眼道:“兵刃堂内有名有姓的天级兵刃就那几样,月寒取走的七杀算是其中之最,要是还在它之上,恐怕就只有那把剑了。”
七杀乃是凶刃,以杀止杀,逢乱出世,择主肩负天下苍生。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当得上是天下第一的神兵。
而现在太虚说还有一柄剑在它之上,长老们纷纷变了脸色,就连玉清也神色凝重。他抬头眺望兵刃堂,握紧了手上的浮尘。
无极从乾坤袖中掏出一只宝玉葫芦往空中一扔,葫芦迎风而长,很快变成一艘小船大小。无极坐上去,躺下道:“不管是不是都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几个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过去一探究竟。”
太虚点头,一步跨出到了无极的宝葫芦上,盘膝坐下。无极唉了一声,正准备把人赶下去,就感觉到宝葫芦又往下沉了沉,他撑起身,瞧见玉清站在葫芦上。
无极看着两个人,气的大骂了一句,这才慢悠悠地驱使宝葫芦前进。
作为引发风暴的兵刃堂,此刻正处在危险中心。其上的刀剑纷纷离开山体,密密麻麻地悬立在空中,组成一道漆黑的天幕。而在其之上,是凝结的黑云,不时还有电闪雷鸣。
射姑山被撼动时,这边也是地动山摇,湖水高涨掀起丈高的浪潮,把水中的蓝夕都扬起来推到岸边。湖面沸腾,波浪不止。
蓝夕气的破口大骂:“谢君卓,我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家,你是想把它拆了吗?”
谢君卓没有办法回答,她被石碑定在原地,飞沙走石像长了眼睛向她扑过去,她只能御气抵抗。可这一御气,力量就会不断地被石碑吸走。
岸边上的江月寒察觉到不对,可还不等她有所行动,海浪就扑过来建起高墙,将她和谢君卓分开,阻拦她的步伐不让她前进。她挥剑劈砍,水墙分开又合上。她御剑飞行,她飞一尺,浪高一丈。
很快谢君卓就被水墙包围在兵刃堂,天幕上空,云层开始向着中心流动,缓缓地形成一个漩涡。
轰隆,一声闷响从漩涡之中传出来,随后其上密布银色的闪电。
江月寒眼皮狂跳,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手中的七杀一阵发烫,发出一声愤怒的剑鸣,尖锐刺耳。
江月寒握着剑,眼神死死地盯着漩涡中心,她早该认出来,这是天劫。
谢君卓只是求剑,不但兵刃堂发生变故,就连天劫也上赶着凑热闹。江月寒忽然想起来前世谢君卓前往兵刃堂后,兵刃堂发生的变故。她那时已经是一方魔尊,打遍天下无敌手,兵刃堂却不买她的面子,水遁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如果说前世的谢君卓罪孽深重,兵刃堂不愿为虎作伥,所以遁世不出。那今世的谢君卓什么也没做,尚是良善之辈,又何至于招来天劫。
天劫之威让万兽匍匐颤|抖,蓝夕伏在岸边,脸色苍白,蓝色的眼中藏着一抹担忧之色。
江月寒神色冷冽,她足尖一点再度飞身而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冲着兵刃堂而去,而是直奔天劫漩涡。
七杀出鞘,光华瞬息,凶戾之气幻化成绵绵细雨,冰冷刺骨。
江月寒迎风而立,七杀举过头顶,对着天地挥出一剑。剑气如白虹贯日,在阴暗的天空中撕出一道口子,卷起无数的风沙。
漩涡的凝聚出现短暂的凝滞,随后将江月寒的攻击尽数吞下,片刻后便照着江月寒的样子返还一剑。
剑气临空斩下,那是天道的警告,冷酷地近乎无情,将天地撕成两半,光芒夺目。江月寒运气抵御,七杀挽出无数的剑花,在空中凝结成防御结界。
然而萤火之光不可与皓月同辉,剑花被层层击破,江月寒倒退数步。剑气到了江月寒的眉心,刺出一道血痕,余威还未消散,江月寒的发带被割断,长发如瀑,在紧逼的剑气中纷扬如战旗。
剑气再进一步,便能要她的命。
“师尊,这是我的劫,我自己扛!”
被困在兵刃堂的谢君卓看不到江月寒的情况,但能感受到迫人的威压就在自己的头顶,直奔江月寒而去。江月寒的气息浮动,体内有了伤势。谢君卓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