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寒则是感到意外,她能提醒邹不闻是因为她多活一世知道进退堂的变故,所以能够提前告知。而谢君卓仅是见过几面就能猜个大概,她未免太过于了解,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七星宗来者不善。
江月寒不动声色地掩饰自己的惊讶,之前才放下去的心思又一次提起来。
“如果七星宗真的别有用心,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所行动,你们两个人都要小心。”狐狸尾巴还没有露出来,江月寒他们没有证据,就算知道谢涟等人想做什么也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会打草惊蛇。
王卓应了一声,面上浮现忧虑之色,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事关邹不闻,他就有些不淡定。他和邹不闻朝夕相处多年,彼此都是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江月寒看出他的顾虑,道:“邹师兄有沧海笛傍身,人鱼对他影响有限。相比之下,你才应该小心谨慎,只有你平安无事,他才能不被动摇。”
邹不闻昨日破除人鱼幻境的沧海笛来自兵刃堂,也是一件有名的武器,平日甚少使用。沧海笛自带静心凝神的功效,能破除幻境,让它的主人不被蛊惑。邹不闻躺在进退堂多年,基本上不动手,就是偶尔动一下也是使剑,沧海笛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
若是谢涟等人真打算用人鱼来对付他,那可真是用了下下策。
王卓听进去江月寒的宽慰,暂且把自己的担心放回肚子里:“谢师妹和江师叔所言我都记在心上,其中细节容我回去和师尊商量。如果魏宇真的勾结外人图谋进退堂,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魏宇平日再怎么讨人厌也只是弟子间的小打小闹,这会儿关系到宗门利益,和小打小闹就是两个性质。
江月寒并未阻拦王卓,又叮嘱了两句就让他先回去。
等王卓离开,潮声阁顿时安静下来。江月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刚才放下的书又拿起来。
谢君卓坐在一旁,忐忑地等了一会儿,见江月寒没有开口的意思,她试探道:“师尊,你什么都不问我吗?”
谢君卓自问这一次拖着王卓来潮声阁透露太多的东西,她的猜测都是基于上辈子进退堂的变故,不然仅是一日的光阴,她哪里会生出那么多的心眼。其中的弯弯道道王卓或许不在意,但江月寒不一样。
在此之前,谢君卓还因为这件事和江月寒生了矛盾,这会儿有合适的机会询问,江月寒不该如此淡定。
江月寒举起杯子轻抿一口,眼神依旧在手中的书册上,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可问的,该知道的你都告诉我了,不该知道的我就当是你的秘密。你愿意告诉我我一定听,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会强求。”
关于谢君卓,江月寒想知道的又岂是只有这一点,只是想到谢君卓宁愿用苦肉计惹她不高兴也不愿意开口,江月寒就不想勉强她。
虽然她认识谢君卓很多很多年,但谢君卓认识她也才几个月而已,她之前没有想到这点用不平等的时间去要求谢君卓,也难怪谢君卓会反应激烈。
江月寒的心平气和出乎谢君卓的预料,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追问,谢君卓非但不觉得又逃过一劫,反而有些失落。她觉得自己真是个矛盾体,江月寒逼问的时候她答不上来紧张不已,江月寒不问她又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好像失宠一般。
“师尊,我其实是想和你聊一聊何飘的事。”谢君卓沉默片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话题接起来。
她放出去的小人把魏宇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何飘,她的气息明明就在奇秀峰,可是却看不到人。在奇秀峰上有很多强横的气息,谢君卓的小人搜寻的范围有限,沿途还要避开那些布下禁制的地方。
江月寒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眺望奇秀峰的方向,托腮沉思片刻:“魏宇是何飘的师父,他把何飘带回奇秀峰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为什么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好像另有隐情?”
谢君卓说了魏宇会对何飘不利,可是却没有解释原因,江月寒刚才没问不代表她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谢君卓面露难色,要救何飘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行,最后还是要请江月寒帮忙。她今天说了太多,何飘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我让何飘留在潮声阁的确另有内情,告诉师尊也无妨。只是希望师尊答应我,不管你听到什么,你都能忍住。”
江月寒点了点头,谢君卓轻咳一声,迟疑片刻将魏宇对何飘做的事说出来。何飘当日崩溃大哭,身上的伤都没好利索。
这种龌龊之事在奇秀峰并不稀奇,所以她在门内得不到帮助,谢君卓虽和她有嫌隙,但并非不可化解。相比之下,魏宇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不可原谅。
江月寒听完前因后果面色阴沉下来,她拍桌而起,谢君卓连忙拽住她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她道:“师尊答应我能忍住。”
“你一直都知道魏宇对何飘的所作所为?”江月寒看着谢君卓,严肃地问了一句。
谢君卓点头,低下头道:“入门后有后勤弟子来给我送东西,听他说了几句。但我当时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我以为只是嘴上占便宜。”
魏宇色胆包天,他一人作恶,连累谢君卓跟着挨训。江月寒的脸色难看极了,谢君卓知道她是真的被气到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江月寒深吸口气,道:“跟我去奇秀峰走一趟。”
“师尊是要去救何飘吗?若果魏宇不承认何飘在奇秀峰呢?”谢君卓松开江月寒的袖子改拉她的手,把她冰冷的手指握在掌心:“我知道师尊心地善良,见不得这种事,可如果我们一时冲动,魏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何飘,我们反而是害了她。”
“那你说怎么办?”江月寒问道。
谢君卓笑了笑,道:“师尊听我的,我一定不会让何飘有事,魏宇这个时候还不敢要她性命。”
第42章
谢君卓横插一脚坏了谢涟等人的计划,之后的几天因为王卓有所提防,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七星宗名义上是做客,不能在宗门停留太久。谢君卓时不时在他们面前刷存在感,每次都恰到好处地破坏他们的谋划。
要不是谢君卓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谢涟都要怀疑她是察觉到什么,故意而为。
“该死的,谢君卓到底想怎么样?”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计划停滞不前,魏宇被气的火冒三丈,他师父已经不止一次催促他,要不是他们不方便出手,也不会让魏宇多做周旋。谢君卓阴魂不散,每次都会挑着时间跳出来加以破坏,魏宇看她是越来越碍眼。
谢涟对其他弟子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全部去外面放风,自己替魏宇倒了一杯茶。不仅魏宇着急,谢涟也有几分焦虑。进退堂能不能换人关系着七星宗的发展,眼看他们就要到离开的日子,事情却还没有办妥。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就要空手而归。
谢君卓是计划中的变数,偏偏她又是玉清的直系徒孙,不是可以随便处置的普通弟子。
魏宇接过茶杯一口饮下,越想心头越不痛快,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谢君卓也做了。”
“想法不错,但想要解决她恐怕事情更麻烦。”谢涟不想节外生枝,更何况谢君卓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他现在并不想去招惹谢君卓。
“那你说怎么办?有她在一旁,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对王卓下手。连王卓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对付邹不闻。”魏宇耐心告罄,心中杀意大盛。
谢涟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安抚的意思,他的思绪飘向门外那几个弟子,心里有了新的决断:“要对付王卓也不是非要在奇秀峰才行,谢君卓再怎么神出鬼没,也不可能半夜三更还和我们这些人呆在一起。比起非礼同门弟子这种小事,谋财夺命更有冲击性。”
魏宇挑眉,谢涟的话语里带着一股狠劲,这样畏畏缩缩的搞事情早就让他不痛快,既然要动手,那就干一票大的。
“你想怎么样?”
谢涟嘴角上扬,面上浮现一抹嗜血的笑意:“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比起你的弟子,我们七星宗的弟子出了事更容易闹大。”
王卓不去奇秀峰但会来别鹤居,谢涟打定主意牺牲同来的弟子,只要能成事,他也不担心回去没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