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谢君卓排外,看到人家小姑娘过来,干脆跑出去躲着。
“我不需要小伙伴,只要有师尊陪着我就够了。”谢君卓没想到江月寒绕个圈子是为了自己,心里那点不愉快很快就没了。
她走到江月寒面前,摇晃着她的手臂道:“师尊,你要是想我结交朋友我可以去上早课,去认识宗门的其他弟子。不需要把别人叫来潮声阁,我不想别人打搅你。”
何飘就是一个还在叛逆期的熊孩子,有这样一个熊孩子在身边,无异于养了只鸭子在院子里。谢君卓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师尊,不想搭理别的阿猫阿狗。
而且要论朋友,她去结识王卓、田蒙之流岂不是更好?还能从他们身上学习不少道法修行。和何飘那丫头论朋友?谢君卓认真地想了一下,大概不是何飘被她气死就是她把何飘玩死。
江月寒看着对自己撒娇的谢君卓,并没有被她的话说服。
虽然何飘跟了个不成器的师父,在宗门辈分低,但江月寒看得出来那个孩子有上进心,肯学也肯请教,好好培养是个好苗子。
谢君卓悟性高性子稳,让她带一带也未尝不可,正好可以磨练一下她的耐性。
谢君卓见自己的撒娇没用,不高兴地嘟起嘴。江月寒这次下定决心,何飘过来修行板上钉钉。谢君卓没有再三忤逆江月寒的意思,不过心里却打起小九九,琢磨怎么样才能让何飘自己知难而退。
第二天何飘如约来到潮声阁,江月寒依旧不在。今早玉清出关,江月寒前去请安。本来打算把谢君卓也带上,但想到自己有事要问玉清,便没叫谢君卓。
谢君卓一觉醒来又是面对何飘,她正等着何飘对自己发难,然后好找借口刁难她。可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何飘有别的动静,她今天异常安静,清扫完潮声阁的小院后就在竹林里找了一块空地修行。
谢君卓做完江月寒布置的早课一个人在门口等了许久,见何飘在竹林间纹丝不动,她觉得奇怪,准备上前去何飘面前显摆,让她率先发难。
竹林里枯叶堆积,阳光落下星星点点,凉爽清幽。谢君卓放缓脚步声,让自己的靠近很轻很轻。她在何飘身后停下脚步,何飘还没有反应,谢君卓准备咳嗽一声吓唬她,忽然听见细微的哭声。
何飘盘膝而坐,肩膀一耸一耸,时不时抬手擦眼泪。
谢君卓微挑眉,不知道她今天唱的是哪一出,直接从她身后走出来。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绣花鞋,何飘吓了一跳,她抬头见过来的人是谢君卓,粗鲁地擦去眼泪,恶声恶气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你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谢君卓没有走,她在何飘面前坐下来。何飘下意识地往后避开,拉扯自己一边的衣袖遮住手腕。她的小动作没有逃出谢君卓的眼睛,谢君卓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何飘有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双眸垂泪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想要把她捧在手心疼爱。这会儿她刚哭过,一双眼睛红红地像兔子一样。
谢君卓动作轻佻,何飘打了个寒战,脸上闪过一抹惧色,随即像是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不是魏宇,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她挥开谢君卓的手,道:“我只想在这里求一个容身之处,我不会抢你的师尊,为什么你连方寸之地都不肯给我?我当初在风雨桥嘲笑你,在秘境中推攘你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何飘冲谢君卓大喊起来,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她也懒得擦,咬着下唇任由眼泪流淌。
谢君卓嗤笑一声,对何飘的眼泪毫不动容:“装柔弱给谁看?你的眼泪值几个钱?”
何飘哭声一哽,难以置信地瞪着谢君卓。她已经很伤心了,她不指望谢君卓安慰她,可也不希望谢君卓在她痛苦的时候火上浇油。
“看什么看,刚才吼的那么厉害,这会儿不认识了吗?”谢君卓冷笑着瞧她一眼,道:“你说你知道错了,却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反而问我为什么不肯原谅你。你对你犯过的错根本就毫无悔改之心,你肯服软不过是因为我比你强,你是对强者低头,而不是对我低头。”
谢君卓连声说教,何飘的眼泪在她的话语中落不下来,她银牙一咬,不甘不愿道:“对不起。”
谢君卓冷哼一声:“你的对不起我可不敢要。”
何飘一怔,她心里本来就藏着许多委屈,谢君卓骂她她认了,谢君卓要道歉她道歉了,结果就换来谢君卓轻飘飘的一句不敢要。
何飘觉得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脑海里一时空白,口不择言道:“那你还想我怎么样?”
谢君卓不以为然地一耸肩,丝毫没把何飘的愤怒放在心上。她玩着自己的指甲,道:“冲我凶算什么本事?你该凶的对象是我吗?”
何飘愣住,她呆呆地看着谢君卓,连接话都忘了。谢君卓口气不算温柔,却像一只手触碰何飘心底的委屈和痛苦,给她安慰。
何飘吸了吸鼻子,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道:“魏宇就是个畜生,他不是人。”
谢君卓眉头微挑,抓过何飘刚才遮掩的那只手,将她的袖子撩上去,几道新鲜还没结痂的鞭伤落在她纤细的小臂上,皮肉翻卷。谢君卓脸色一沉,看到这些鞭伤,不用何飘多言她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知道魏宇的为人,但一直觉得上有宗规,下有伦理,他再过分也不至于真的对何飘出手。可是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魏宇恶心人的程度,难怪何飘明明和自己不对付,也要来潮声阁。
在谢君卓眼中,何飘还是个小丫头,性格骄纵敲打一二便可,像魏宇这种把手伸过来的畜生,不教训一番真是对不起她魔尊的名头。
何飘哭的越来越伤心,像是要把这些日子在三清宗受的委屈全部哭出来。谢君卓也不劝她,而是放下她的手臂,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想复仇吗?”
何飘微顿,抽咽几声,目光中有几分犹豫,不过很快又被仇恨压下去。她目光坚定地看着谢君卓,道:“想。”
谢君卓点头:“很好,还有得救。你可以留在潮声阁,但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能办到吗?”
这次何飘没有迟疑,坚定道:“我能。”
只要能把魏宇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还回去,别说听谢君卓的话,就是给谢君卓当小弟,何飘也愿意。
谢君卓对她的决心很满意,留下她也并非一无是处。谢君卓是江月寒的弟子,在宗门走动比较显眼,很多时候都不太方便。
但何飘不同,她辈分低,本来就不显眼,活动起来很少会有人注意。
第27章
谢君卓主动提议让何飘留在潮声阁有些出乎江月寒的预料,她不过一个早上没在潮声阁,回来这两人便其乐融融,谢君卓还指导何飘修行。看着院子里两个身高相差不多的小姑娘交谈甚欢,江月寒有些欣慰。
前世谢君卓孤僻而且固执极端,身边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说得上话的心腹。她虽处在巅|峰,却坐拥无边孤独。这一世一切从来,江月寒自然希望她能拥有一个快乐的少年时光,在将来某事某刻,想要呼朋唤友时有人回应。
江月寒没有打搅两个修行的小丫头,独自一个人上了阁楼。
院子里盘膝而坐的何飘见江月寒远去,不解地看着谢君卓,悄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江师叔祖魏宇的事?”
谢君卓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难得好心地她分析道:“以我师尊的脾气,她要是知道魏宇对你动手,肯定马上就会去找魏宇算账。不过你无凭无据,魏宇又怎么会轻易承认?到时候他反咬你一口,说是你有错在先他只不过是略施惩戒,你岂不是白白背了黑锅。”
魏宇那种小人,敢肆无忌惮地对自己的弟子出手肯定是有所仰仗。何飘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时候想不到更深远的东西,只是一味的想着如何把自己受的委屈还回去。
魏宇师门一脉在三清宗有些地位,其中的干系错综复杂。即便江月寒出面闹一场,最后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何飘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新弟子,比起魏宇,三清宗还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搞不好到最后,何飘自己的下场会比魏宇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