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寒对她感觉很熟悉,甚至是有些心疼,她不懂那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她要对谢君卓好一点。
江月寒当然知道要对谢君卓好,她也想为谢君卓做点什么,可是和全能的谢君卓比起来,自己是那么的笨拙,她不会照顾自己,谢君卓却信手拈来。
在谢君卓面前,她像是个刚出生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江月寒羡慕那样的谢君卓,临危不惧,游刃有余。
“这会儿没有人在这里,你不出来陪我吗?”
江月寒荡平了周遭的妖魔,选了一个临水的山洞作为暂时的落脚点。她日夜战斗,一身血气,哪怕有除尘的术法,时间长了也会感到不适。
“过了今日我就要去别的地方斩妖除魔,你还跟着我走吗?”
江月寒拿出一套新的衣服准备去水边清洗身上的血气,换身干净的行头,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谢君卓就站在洞外,看见江月寒出来想要躲,可是周围没有能避的地方。她有些无措地站着,目光和江月寒对了个正着。江月寒五官秀丽,气质清冷,眼角一点朱砂痣,平添两分艳丽的妩媚。
谢君卓每次看见她的脸都不禁脸红,她连忙躲闪,挪开自己的视线,假装去看山洞外水天一色的风景。
“你明天想去哪儿?”
附近的妖魔扫荡干净,以江月寒的脾气,她自然会去下一个妖魔集之地。谢君卓在心里算了算,如今的天下因为她的影响,妖魔邪魅多不胜数,凭江月寒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扫荡不清,更何况还有道门内部的腐朽,一点点地滋生邪恶的人心。
不论江月寒走到何处,她都是处在风暴之中,难以喘息。
“我还没想好,或许我该去拜访一下附近的道门。”江月寒独自在外战斗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见附近道门的影子,她一开始以为是附近没有道门的存在,打听之下才知道这里的道门早早闭门谢客,不愿意出手相助。
身为修道者,理应斩妖除魔,肩负天下苍生,岂可贪生怕死,躲在普通人的身后畏畏缩缩,不肯出手江月寒心中有气,干脆去探个虚实,看看现在的道门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谢君卓闻言,眼底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她比江月寒清楚道门是个什么样子,乱世之中他们想的可不是斩妖除魔,而是如何压榨百姓,把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剥夺。江月寒对道门内部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谢君卓不由地担心,怕她着了那些人的道。
“不如把他们杀个干净!”
残忍的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在江月寒看不见的地方,谢君卓的神情嗜血阴鸷。她是魔,倒也不必和人类讲什么感情。
只是……
她先下手为强是省去江月寒的危机,但也让她看不清道门的真面目。把她圈在一个虚幻的美好中不是帮她,而是害她。道门腐朽由来已久,江月寒的正义在这样的泥潭中只会越陷越深。唯有让她意识到危险,才能早早提防。
谢君卓犹豫起来,杀意和理智互不相让,都想做谢君卓的主。谢君卓难下决定,打算先试探一下江月寒的口风。倘若江月寒对道门抱有期待,她就不得不出手。
耳边传来水声,江月寒解了衣衫入水,清洗沾染的血气。冰凉的水流漫过她妙曼的身躯,如雪的肌肤在水下若隐若现。
谢君卓这一转头看了个正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目光游离,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她僵在原地,红晕从头到脚,比天上的晚霞还要精彩。
江月寒沉入水中,转头看向谢君卓,道:“我在四周布置了阵法,不会有人闯进来。你也下来洗洗吧,这几日跟着我东奔西走,怪难为你的。”
谢君卓没有答应,反而支吾着后退:“我不用,我……”
水源旁边有参天古木,谢君卓过于窘迫,干脆飞身上树,躲到枝叶间,不让江月寒瞧见自己的脸色。
她心有邪念,见色起意,自知是痴心妄想,不敢暴露人前。
好在江月寒没有多想,也没有继续追问,她享受水流带来的舒适,像是一尾灵鱼回到水的怀抱,逍遥自在。
谢君卓坐在树上稳定心神,透过树叶看下去,默默地注视着水里的人。那是她的慰藉她的光,在她沉|沦黑暗之时,给了她零星的希望。
重逢那一日她的路过不是偶然,而是手下的妖魔来报说吃了大亏,遇上一个棘手的修士,要她出手。
她心想如今这世道还有这般嚣张的正义之士?等见到人,却只觉嚣张的不够,还能再嚣张一点,把这天下都打下来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当年匆匆一面,谢君卓念念不忘。入魔后的她又一次感受到心中的悸动,陌生又温暖,犹如飞蛾扑火,明知是自取灭亡,也不愿意放弃。
林间晚霞正浓,湖水倒映,江月寒犹在画中。美人沐浴,即便安安静静,没有挑|逗,也让人心脏狂跳,像是揣了几百只兔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教人辗转反侧,日夜难眠。
谢君卓在树上坐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清晨,江月寒准备动身时她才从树上下来。一|夜寒露沾湿了鬓角衣襟,她没放在心上,江月寒却给她丢了一个除尘术,让她瞬间干干爽爽,没有任何的不适。
谢君卓摸了摸鼻子,道了声谢谢。
江月寒下定决心前往附近的道门,谢君卓没有阻拦,继续默默地跟在江月寒身后。江月寒不认识她,可是道门中有人认识,谢君卓不想因为自己的露面让其他人对江月寒产生无端的猜测,让她受人指责。
道门实力强盛,门下的分支也很多,江月寒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道门的地址,很快便到了对方的山门前。
和三清宗不同,有些道门就坐落在闹市中,独占一街,闹中取静。
江月寒上前扣门,可是却无人回应。明明门内有着很多杂乱的气息,证明里面有人,却没有人愿意过来打开门。
大概他们以为敲门的又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难民,寻求帮助。
江月寒耐性十足地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是无人应答。谢君卓没有露面,她在暗处观察,瞧着那座让江月寒吃瘪的宗门十分不顺眼。她把|玩着手上的长鞭,在心里翻出一个小本本,一笔一划地认真记仇。
道门打定主意不给江月寒开门,江月寒后退两步,谢君卓以为她是要走,不料她眸光一闪,手中七杀出鞘,直接破开眼前紧闭的大门。
轰隆一声巨响,声音传的很远,尘土飞扬。
江月寒甩袖收剑,飞扬的尘土被隔绝在她一步之外。这一剑让门内的那些人彻底坐不住,他们以为是有人挑衅,拿起兵器冲出来。可是等到了外边,瞧见的却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
弟子们面面相觑,宗门长老走出来,厉声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胡乱撒野?”
江月寒瞥了那人一眼,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冷声道:“三清宗,江月寒。”
三清二字威力惊人,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立马偃旗息鼓,长老的脸色青白交加。那点轻蔑的心思都收起来,认真地打量眼前的这位姑娘。
江月寒的名号不弱,可见过她的人太少,大家的描述都是秀丽貌美,婀娜多姿,眼角有朱砂痣。她的佩剑七杀杀气重,是以杀止杀的凶刃。
长老把旁人的描述一点点地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确是分毫不差,心惊不已,连忙作揖赔罪,谦逊道:“原来是三清宗的道友,我等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宗门懒政被三清宗的亲传弟子抓了个正着,长老内心忐忑不已。不仅如此,他们宗主还和妖魔搭上联系,正在秘密商谈,想要从乱世中分一杯羹。
江月寒来的不是时候,她极有可能会成为强有力的绊脚石。长老垂首之时,心里已经闪过无数的念头,脑子转的飞快,最后都成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只要江月寒有所异动,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她留在这里。反正乱世之中生死有命,随随便便找个替罪羊便能糊弄过去。
“你们宗门真是好大的架子,这门槛我进不去吗?”江月寒的声音泛着冷意,她看不见长老的神情,但她感受到了杀意。说话的同时,她握紧了手上的剑,全身的灵力运转起来,做好了防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