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的经脉断了七七八八,身上全是被撕咬出来的伤口,伤口不整齐,浅的地方渗血,深的地方可见骨。他的脸色卡白,血色全无,双眸紧闭,陷入了昏迷中。
阴阳玄宗的弟子擅长阵法,修道打斗方面不如道修,所以多数情况下不会轻易出手。玄洛是个聪明人,不会明知自己不敌还硬拼,除非他当时毫无还手之力,直接陷入危机。
水淼淼瞪大眼,眼中泪珠滚滚,她捂住嘴,忍住自己的呜咽之声。她怕自己此刻哭出来,不仅会刺激到玄洛,还会惊动朝月宗的其他人。
谢君卓心中气血翻涌,水淼淼抓住她的手,哀泣道:“谢君卓,求你救他。”
“不用你说我也会!”
玄洛变成这样,和朝月宗的其他人肯定脱不了干系,谢君卓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水淼淼陷入痛苦和愤怒中,她听了谢君卓的话退开些许,保证自己不会妨碍到谢君卓。
她抱着银枪,守在床头,眼神跳跃着复仇的火焰。
谢君卓再一次仔细地检查玄洛的身体,把他开始混乱的灵气疏导回流到丹田,然后给他续上断掉的经脉。玄洛在昏迷中感受到痛苦,身体止不住地抽搐,青筋暴起。谢君卓不敢太急进,担心玄洛的身体承受不住。
水淼淼有些不忍去看,她别过头,握枪的手鼓起青筋。
谢君卓努力救治,留住了玄洛一口气。她们这边变故突然,一切都显得有些不明不白。而在另一边,一场怒火也席卷而来。
“啪!”清脆的瓷碗碎裂声在暗夜里格外清晰刺耳,灯火通明的朝月宗大殿,谭仁愤怒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弟子,手中的茶碗砸了一个又一个。他有些气不过,拍桌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跑进去。不仅如此,你们还连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我养你们何用?”
“宗主恕罪,宗主恕罪!”跪在地上的人连忙磕头求饶,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人进去的痕迹。”
“闭嘴,我不想听你们的狡辩。”谭仁一脚踹出去,将说话的人踢飞撞倒一旁的梨花木椅,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愤怒之间还有一抹着急之色:“今天都有什么人在宗门里走动?”
“三清宗的江月寒,魔尊谢君卓,还有阴阳玄宗的玄洛,他们三人说要在宗门内游玩,我们不好阻拦。”剩下的人瑟瑟发抖,什么都不敢隐瞒,连忙全部说出来。
谭仁听的眼前一黑,这三个人无论是谁都不好对付,而且一旦他们知道,那事情败露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你们这群废物,来人,把他们拉下去,通通处死。”谭仁怒不可遏,气的血气上涌,直接下令处死今天守门的人。
弟子们被吓的肝胆俱裂,连忙磕头求饶,可是谭仁一句都不想听,手掌挥出一道劲力,把他们全部扫出去。今日这事事关重大,不是谭仁不留他们,而是不能留他们。
即便处罚了这几个人,谭仁还是觉得不解气,他又气的砸了大殿的不少东西,外面的弟子寒蝉若惊,谁也不敢进来相劝。
“谭宗主,你这是怎么了?那么大的火气,隔的老远我就听的一清二楚,你是想把其他人都招来吗?”
冷冽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许不问的身影浮现在大殿的椅子上。
谭仁被他吓了一跳,愤怒地回头准备发火,看见是他顿时僵住,吓了一大跳,面上的慌乱之色显而易见,完全没有刚才面对弟子的趾高气扬。
“许……许长老。”谭仁眼神躲闪,道:“许长老怎么过来了?”
许不问冷笑:“我要是不过了,就该是我师妹上门来问究竟了。大半夜的不休息,你在这大殿上折腾什么?还有刚才,我似乎听见弟子的求饶,又是什么人不长眼惹到你了?”
许不问这话听起来是关切的询问,可停在谭仁耳中却犹如惊雷,谭仁双|腿一软,直接跪下去,道:“许长老饶命!”
许不问挑眉,道:“谭宗主,你这是何意?我可没有对你动手,饶命二字从何而来?”
谭仁满头大汗,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他不敢对着许不问有所隐瞒,道:“今日有人闯入临海之渊,他不仅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还触动了……触动了噬魂阵……”
谭仁底气不足,光说完这两句话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许不问一顿,下一刻他人便到了谭仁面前。谭仁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便已经飞了起来,狠狠地砸在大殿的梁柱上。柱子不堪负重,发出咔嚓一声响,直接断裂。
许不问脸上的笑意完全敛去,阴鸷爬上脸颊,眼底尽是戾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谭仁从地上爬起来,咳出一口血,忙道:“是傍晚,可是那些弟子怕事,拖到现在才来禀告我。”
傍晚时分,谢君卓和江月寒都在院子里,闯入的人并不是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许不问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道:“尽快去把人给我查出来,这件事要是泄露半点,你们全都得死。”
第147章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平静的表象下暗潮涌动。在漆黑的夜幕中,魑魅魍魉来去自如,黑暗是隐藏他们的利刃。
谭仁惹得许不问发火,遭受重创,气血不稳,依旧不敢有半点不满。许不问也是被气急了,待情绪平复下来后,他坐回椅子上,让谭仁把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个明白。
谭仁不敢隐瞒,把门下弟子回禀的话一一复述。
临海之渊并不在朝月宗门内,门口也有弟子把守。他们日夜巡逻,轮流换班,不敢有半分松懈。偏偏今日就是那么奇怪,他们并未瞧见有人进入临海之渊,可是临海之渊的噬魂阵却被触动。
阵法启动的声音惊动了他们,他们进去查探只看见一个仓皇离开的身影,当时局面过于混乱,他们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也无法确定对方是男是女。
临海之渊隐藏着朝月宗最大的秘密,也关系西海变故。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那些人自知说出来就是死路一条,再加上变故很快压下去,便想这样隐瞒过去。没想到安静下来的噬魂阵又二次爆发,局面再度失控。
弟子们的隐瞒让谭仁失去第一时间查出来人的绝佳机会,也把他推入绝境,故而他怒不可遏,杀心浓郁。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许不问冷冷地瞥了谭仁一眼,如果不是留着谭仁还有一点用处,他此刻说不定也已经是死人一个。
谭仁感受到许不问的杀意,额上的汗就没停过,衣服也很快被后背的汗水浸湿。
许不问端过桌上尚且完好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开始在心里思考谭仁说的这一切。傍晚时分谢君卓和江月寒都在院子里,进入此地的人不可能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而只要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那事情就还不算太糟糕。
“噬魂阵被启动,那人可有受伤?”许不问问道,虽然此刻的噬魂阵还未完成,但其威力依然不可小觑。
谭仁有些不确定,因为弟子们并没有看到。可不确定的答案不是许不问想要的,他已经失职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思及此,谭仁咬牙把心一横,道:“噬魂阵爆发,那人也受了波及。只要他还在朝月宗内,我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噬魂阵的威力非比寻常,就是许不问也要小心应付。
许不问没有怀疑谭仁的话,他可以给他这一点时间,反正不管办得到还是办不到,他的下场都不会有什么改变。那人布局天下,心狠手辣,朝月宗不过是一颗要找机会舍弃的棋子。
趁现在棋子还有用,自然要让他发挥自己的实力。
谭仁见许不问神色缓和,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条命,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把有嫌疑的人都想了一遍。
许不问喝着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不走,谭仁也不敢妄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我不过离开了一天,你们竟然让老鼠溜了进去。溜进去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抓到。两位,你们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来人一脸嘲讽,语气中满是奚落之意。他走上殿来,殿内的灯火照亮他的面容,粉面红|唇,竟是游有为!
比起白日谢君卓和江月寒瞧见的气息奄奄的模样,他此刻意气风发,只是眉目间黑气萦绕,平添了几分狠厉和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