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寒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任何动作,她都如此淡定,其他人就算觉得不妥,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君卓用剑刃抬起游夫人的脸,面带嗜血的笑意,道:“江月寒是道门高徒,自然不会和你们计较,但我不一样。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死在我手中的人多不胜数,就算加上你们二人的性命,你们也不过是个零头。”
游家两老吃准了江月寒自持身份,可她身边还有一个肆意妄为的魔头。
游夫人终于是怕了,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他们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但到底是纸糊的老虎,轻轻一戳就破了。
谢君卓把目光转向游老爷,游老爷心里一抖,顿时坐不住从椅子上滑下来。他看着谢君卓手里的剑,喉结滚动,不停地吞咽口水,手脚发软。
“你……你想做什么?”游老爷舌|头打结,说话结巴起来。
谢君卓冷笑一声,长剑偏移了方向。
游老爷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眼神乱瞟,他见江月寒气定神闲,顿时大哭起来,道:“月寒,月寒,爹错了,爹知道错了,爹以后都不来骚扰你了,你替爹求求情,爹不想死。”
比起刚才游夫人的假哭,游老爷此刻哭的真情实感多了。
江月寒看着他,道:“你们当初为什么不要我?”
游老爷一愣,神色迟疑起来,谢君卓晃了晃手里的剑,游老爷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连忙道:“是我们鬼迷心窍,我们不是人,我们想要个儿子,加上左邻右舍相劝,就……就把你扔了。”
这是不出所料的答案,亲耳听亲生爹娘道来却是不一样的感受。江月寒微顿,又道:“昔日|你们到三清宗寻我,与我相认后为何又弃我而去?”
游老爷这次不敢隐瞒,倒豆子般快速道来:“我们当初寻你是知道你在三清宗,和你相认是为了救你弟弟。他先天不足活不长久,我们知道你修仙了,仙人肯定有法子。后来你师尊答应相助,前提是让我们不再骚扰你。月寒,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你都帮了我们一次了,就再帮我们一次吧?你行行好,你大人有大量,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像照顾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你。”
“像?”江月寒捕捉到敏|感的字眼,嘲讽地看向游老爷。
游老爷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连忙道:“不是像,是亲生女儿,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当初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现在我们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江月寒没有说话,她觉得太过讽刺。
谢君卓见这人也说的差不多,收了剑退回江月寒身边。江月寒把手上的杯子递给她,站起身拂散身下的椅子,道:“我与游家早就恩怨两清,今日之事闹剧一场,谭宗主最好给我个说法。”
江月寒言罢,转身回了院子。她没有回答游老爷的请求,也不会回答。她和游家早在射姑山就已经恩断义绝,此刻再一次划清界限,两不相欠。
游老爷有些绝望,不死心地大喊:“月寒,你就在帮一次吧,我给你跪下,我求你了。”
游老爷坐起来,准备跪下去,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他惊恐地抬起头,只见谢君卓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嘲弄道:“你的膝盖不值钱,可我师尊金贵着呢,别让你的膝盖脏了她的路!”
“你……”游老爷气急攻心,眼前一黑,也被气晕过去。
谢君卓耸了耸肩,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谭仁立在一旁,心底阵阵发寒。无论是江月寒还是另外的知情者,他们对游家都没有丝毫的同情,坚定而冷酷。他们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妄想用红尘纷扰来动摇他们的道心,根本就不可能。
许不问也站起身,挥手让三清宗的弟子退回去,他看了谭仁一眼,神情失望,道:“谭宗主,希望这件事你们尽快处理好,如果你不能给我师妹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想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住在这里。”
谭仁心里一惊,连忙给许不问赔不是。
许不问道:“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谭仁的动作顿时僵住了,许不问转身离去。
很快围观的人就走的只剩下谢君卓,就连房顶上的水淼淼也被叶无双拖走,让她回房去等。
谢君卓吓晕一个,气晕一个,此刻并不急着回去。她到谭仁跟前转了转,啧啧两声道:“真没看出来,堂堂的朝月宗连两个凡人都防不住。也好在今夜来的是两个凡人,要是来的是妖魔,谭宗主还这般姗姗来迟,不知道赶不赶的上热闹?”
谢君卓话里有话,谭仁气的肝疼,怒而甩袖,吩咐弟子把游家两老送走,自己也气冲冲地离开。
谢君卓怀抱双臂,一直等谭仁和朝月宗的弟子都走的没影,她才转身回院子。
小院的天井聚集了三清宗的弟子,今夜发生的事对他们而言是个不小的冲击,不少人余怒未消,长吁短叹。
谢君卓眉头一挑,道:“都在这里站着干什么?热闹还没看够吗?”
三清宗的其他人和谢君卓不是很熟悉,听她这话都有些火大。
李洛挠了挠头,在称呼上迟疑了一瞬,道:“谢……谢师妹,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可不是看热闹,只是有些担心江师叔。”
昔日别鹤居把酒言欢,今日他乡相逢,李洛还愿意叫一声谢师妹。
谢君卓看他一眼,脸上的冷色稍退,染上两分笑意,道:“李师兄不必担忧,这些人还不至于影响到师尊。你们今夜听闻觉得心惊,可这样的事师尊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知晓。他人旧事重提,却不是每个人都还活在过去。”
对于游家人而言,他们和江月寒的分别不过十多年,可是对于江月寒却是两世阴阳,这件事和她前世后来经历的种种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李洛若有所思,觉得谢君卓说的没错,转身招呼其他人离开,不再继续聚集。
谢君卓见熟人都离开了,对其他人便不太在意。她粗略从人群中扫过,眼角余光瞧见一位灰袍弟子,眉心一跳,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目光顿住,转头看向那位灰袍弟子。
那是一位普通身材普通长相的青年男子,丢在人群堆里根本找不出特别之处,仿佛是一滴水融入大海,不分彼此,难以捕捉。
谢君卓眉头一挑,不记得跟着许不问前来的弟子中有这样一个人,她虽说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见过的面孔多少会有一点熟悉感。
那位弟子没有察觉到谢君卓的打量,看见其他人散开,他也跟着离开,找到自己的房间进去。
谢君卓隐隐有些不安,她记下对方的房间,打算找个时间去探一探。
“谢君卓,你要和你师尊住在一起吗?”
在屋子里等了谢君卓好一会儿的水淼淼见她还在院子里发呆,干脆地走上前来,询问她要不要换房间。
谢君卓心想当然要换,这个时候她只想陪在江月寒身边。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水淼淼就盯着她的肩膀道:“这是什么?”
谢君卓偏头,小纸人张开手扑过来,直接贴在她的脸上,像是给了她一个亲|吻。
谢君卓一愣,小坏蛋本该在江月寒的手上,可是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跑过来了。她抬手把小坏蛋从脸上拿下来,以为它是饿了,下意识地就给它输送灵力。
水淼淼觉得惊奇,道:“这是……这是小纸人?”
谢君卓看她一眼,眼神里写着嫌弃,仿佛在说你在说废话。
小坏蛋的身体一触及谢君卓的灵力,一道讯息就传入她的脑海。
“你不必过来,我没事。”
这是江月寒让小纸人带过来的消息,谢君卓一愣,连忙把小坏蛋抓在掌心。江月寒的房门紧闭,和她在一起的女弟子也已经进屋。
谢君卓有些犹豫,她回头看向江月寒的房间,在院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水淼淼觉得惊讶,道:“你不去陪你师尊吗?”
谢君卓头也不回,道:“该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水淼淼觉得这话极其敷衍,她想不明白,可是谢君卓已经不打算继续和她闲谈,回屋就上|床蒙头大睡。
水淼淼诧异不已,她在谢君卓的床前站了好一会儿,连连嘀咕了两声奇怪,确定谢君卓不是忽悠她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