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有为还以为谢君卓要问什么,没想到是和他有关的事。这些事迹他早就对外吹嘘了几百遍,倒背如流,不需要犹豫就能告诉谢君卓。
当年他的不足之症被玉清解决,他爹娘担心江月寒日后想起来找他们,就举家迁移到了别的地方。他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个头也窜的快,很快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他的爹娘为了他家徒四壁,日子过的艰难,随着他的年岁渐长,吃穿住行都成了很大的问题。眼看着日子过的越来越穷,他爹娘又一次想起了江月寒。这个时候江月寒已经开始修行之道,有着不弱的天赋,在道门小有名气。
他们觉得江月寒能行,游有为肯定也能行,便想方设法地借着江月寒的名气去和道门拉关系。可道门没听说过,把他们当成骗子轰走。
被人扫地出门是件很丢脸的事,更何况他们一开始以为能得到和江月寒一样的待遇,可是结果却千差万别。他们觉得是附近的道门不识货,辗转又去询问别的道门。
这次他们没有失望,虽然没能进入道门,但游有为被一个远游的道长看中了,道长知道他们是江月寒的亲属,不仅给了他们银两让他们置办家产,还承诺会给游有为找一个合适的修行之地。
游家两老其实不是真的想要让儿子去修道,只不过是图财罢了,他们拿着钱带着儿子过了几年好日子,但因为好吃懒做,很快又穷了。不过这次他们没有饥饿太久,因为之前的那个道长又来了,这一次他直接把他们送到西海。
游有为拜入当地道门,而他爹娘也在西海的渔村安家,借着道门的庇佑,在当地大肆敛财,混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
游有为觉得自己这一生充满了传奇,处处都是贵人,他就应该是个富贵命,不该像别人一样劳碌奔波。在他们的眼中,江月寒不是他们家的一份子,而是一颗摇钱树。没钱了摇一摇,总能抖下几片金叶子。
游有为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着江月寒应该怎么样才算是个好姐姐,谢君卓听的气血上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游有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
水淼淼义愤填膺,手上的银枪捏的作响,她恶狠狠地咬牙,那个样子像是恨不得冲上来把游有为揍的娘都不认识。
“把你们带到西海来的那个道人长什么样子?”谢君卓打断游有为对江月寒不切实际的幻想,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以免动手把游有为送去见阎王。
游有为砸吧砸吧嘴,回忆道:“不记得了,记忆中他的脸总是蒙着一层雾,看不清楚。”
修道之人若是不想旁人记住自己的样子,自然会用道法遮掩样貌。
谢君卓并未怀疑游有为这句话的真实性,对方如此谨慎,倒像是一开始就有所图谋。
“喂,我都告诉你们那么多事了,你不能先给我解开吗?”游有为被捆绑的难受,不舒服地扭动,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那么直白,眼前这些人也该识趣一点。
谢君卓看他一眼,对他的挣扎视若无睹,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给我松绑我就不告诉你。”游有为不爽地哼了一声,他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种苦头,心里攒了一肚子的不乐意。
谢君卓冷笑,目光冷冽,带着瘆人的寒意。
游有为被看的心里发怵,立刻怂下来,缩了缩脖子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把这些孩子带过去,海祭是别人负责。”
“你们还真把孩子拿去祭妖,你们还是人吗?”水淼淼的愤怒找到了发泄口,气得一脚踹过去,把游有为踢倒在地。
游有为立刻哀嚎起来,扯着嗓子大喊杀人了。
谢君卓不喜欢他的吵闹,屈指弹出一道灵力封了他的声音,对他比了个禁声的动作,道:“我不喜欢听人嚎叫,剩下的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摇头即可。”
游有为光张嘴发不出声,惊恐地看着谢君卓,忙不迭地点头。
谢君卓道:“如果今夜你们不能带人回去,你们会死吗?”
游有为摇头,想了想觉得不对,又开始点头。
谢君卓却不管,道:“被带走的孩子中还有没有活下来的?”
游有为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点头。
谢君卓没有错过他的神情,知道那些孩子已无生还的可能,她心底一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游有为见状知道自己撒谎没有逃过谢君卓的眼睛,张着嘴巴大叫,一副迫切想要解释的样子。
谢君卓神情冷漠,召唤出勾陈,漆黑的剑在黑暗中毫不起眼,可是上面的气息却让人汗毛倒竖。
游有为瞪大眼,恐惧不已。
谢君卓挥剑斩下,游有为连忙低头躲闪。剑刃破空,血腥味在屋子了扩散,游有为身后的那些人被一剑封喉,顷刻间毙命当场。
角落的妇人连忙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自己也闭上眼,不敢去看。
谢君卓站起身走到游有为身边蹲下,抬起他的脸道:“你的命是你姐姐给的,自然也该由她来取。我今夜姑且放过你,但今夜之事你永远也无法说出口,若违此令,便要遭受千刀万剐之痛。”
同伴的鲜血溅了游有为一身,他能感觉到后背的衣服湿润一片,他还来不及为这些人的死而慌张,就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融入他的神魂,随后消失不见。
眼前的谢君卓神色如霜,一双眸子漆黑如墨,让人如坠深渊。
第136章
屋子里灯火晦暗,闯入者已经离开,水淼淼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谢君卓倚靠着门框,妇人在安抚自己的两个孩子睡下。他们经历了今夜的波折,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就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双手紧握成拳。
妇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强打起精神整理衣着,掀起隔断的布帘走出来。
水淼淼已经忙完手上的事,正在桌边给自己倒水喝。她听见脚步声警觉地抬头,瞧见是妇人便没太在意。
谢君卓转身过来,顺手关上房间的门。黑夜被挡在外面,油灯跳了跳,摇曳不稳。
“大嫂,你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谢君卓示意妇人落座,拿过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静等她稳定情绪。
妇人拢了拢鬓角散下来的头发,有些惧怕地看了谢君卓一眼,见她气息平和,不像刚才表现的那般瘆人,心底才凝聚起一点勇气,慢慢地靠过来。
她端起杯子猛灌了一杯水,缓解喉咙的干渴,将最近西海发生的事详细的道来。
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出海的船只偶有失踪,海面上大片大片的乌云凝聚,大家以为是遇上海难,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很快凝聚在海上的乌云越来越接近岸边,随着它的靠近,渔船只要出海就会被一团巨大的黑影击中,随后消失无踪,出海的人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渔民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他们以为是触怒了海妖,举行了几次海祭,结果自然是毫无用处。
头顶的乌云成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渔民们难以忍受日渐增长的恐惧,他们求助到附近的道门,道门的确派人来瞧了,还有模有样地敲敲打打,御剑上过云层。渔民们以为有戏,可是谁也没想到道门最后会要他们用童男童女来海祭。
西海渔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和海水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从来没有发生过用活人来祭祀这种事。对于道门的提议,大部分人选择了拒绝。
他们谁家没孩子?
人人都有心头肉,你盯着别人的,别人也会盯着你的。而且这个风气一开头,之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又该如何?继续用孩子献祭吗?
理智的人占了大多数,道门摊手说那就没法子了,末了还带着人撤出渔村。他们一走,海上的怪物便卷土重来,这次它开始靠近海岸线,偷走了渔民的孩子。
村子里接二连三的丢孩子,大家开始惶惶不安,有人扛不住这样的折磨,心底邪念骤起。
献祭孩子能保大家的平安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是献祭自己的孩子就可以。
渔民们抱着这样的念头,开始打起别人孩子的主意,他们从最弱势的家庭开始选,无视他们亲人的反抗,凑齐了七个孩子送去道门。
道门对他们的识时务很满意,当天就痛快地出手举行海祭。海祭的仪式是个秘密,渔民们不能前去观看,没有人知道他们用这七个孩童做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头顶的乌云就散去了,大家又可以正常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