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族,弱者的同情和弱者的善良是最可笑的东西。人类的苦心专营是衣食住行,而他们的苦心专营是如何在同族的手中活下来。
叶无双将糕点放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那是和血肉完全不同的滋味。像宁静的午后,阳光微醺,惬意舒坦。
“我只有两只手,一把刀,杀不光天下人,但护你足矣!你不用恐惧魔罗果,它是死的,可你是活的。我一直觉得,只要活着,就能有无限的可能。”
叶无双吃完手上的糕点,舔了舔唇,脸上的笑意真诚和善。他把手上的食盒盖好,收入储物袋,说话的神情正经起来。
他说护你足矣,那么简单,那么纯粹
谢君卓心里百感交集,看向叶无双的眼神复杂极了。她不能回应叶无双的任何许诺,因为她们永远是两条路上的人。哪怕看起来接近,也不会有交集。
这个世上,遗憾太多,圆满太少。
劝说叶无双依旧是以失败告终,谢君卓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去的路上,她不由想起前世的种种。那段在杀戮中建立起来的感情,其实脆弱又经不起考验,可是叶无双坚持到了最后。
他对谢君卓总有一种奇怪的自信,他相信她无所不能,强大而又完美。
眼前的路变得漫长,四周的声音都静止下来,谢君卓的世界忽然变成一片雪白。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有一股力量在复苏,充斥在她的四肢百骸。她的瞳孔深处划过一抹血色,黑色的魔气转瞬即逝。
眼前的白色褪去,谢君卓依旧站在道路上。她抬手拂过自己的眼睛,嘴角笑意苦涩。潜藏在身体里的力量活跃起来,盘踞在她的丹田内,随着她的心意而变化。
成魔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谢君卓曾不明白,既然忘情想要阻止一切,为什么不把重生的时间再提前一年?只要避免了她和白露的悲剧,她也不会吞噬魔罗果,不会前往三清宗唤醒勾陈。
现在谢君卓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忘情想就可以。天道无情,众生为棋,他们依旧在这棋盘中,没有跳出去。
从她离开寮城在虎头岭醒来开始,她便注定成魔,忘情没有办法更改这个事实,所以回溯的时间只能到虎头岭。
这一世在虎头岭醒来的她本来就是魔,又何来入魔之说!魔罗果的力量一直在她的身体里,从来没有消失过。
林间风起,落叶打着旋被吹向远方。
射姑山外,叶无双倒回树上,屈膝躺着,怀里抱着谢君卓给的食盒。他把那些糕点看了又看,每一样都精致的可爱,就像把它们送来的那个人,如画的五官秀丽,看起来就很美味。
魔罗果的力量给她带来困扰,她的脸上写着烦躁和厌恶,眼底深处却藏着兴奋和疯狂。
叶无双喜欢那样的眼神,像个亡命之徒,无所顾忌。
食盒里的东西保存的很好,就算不在短时间内吃掉也没关系。叶无双又一次盖上盖子,他要把这些东西存起来。
林间的风轻轻地拂过,有陌生的气息顺着风而来。
叶无双直起身,弯刀浮现在掌间,杀意涌现,毫不犹豫地挥出一刀。刀意破空而去,锋芒毕现。
藏在林中的人被逼出来,大笑着迎上叶无双的攻击,道:“阁下早就知道我来了,又何必兵刃相向?”
叶无双轻蔑的看了对方一眼,冷笑道:“我和你不熟。”
面对敌人,叶无双从来不会手软,更何况是背后偷听的敌人。他刚才不说是想看对方要玩什么花样,不代表他默认对方在他的领域内走来走去。
来人化解了叶无双的攻击,飞掠到他跟前,道:“不熟也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易。”
叶无双挑眉,他的手指摩/擦着刀刃,道:“我不觉得自己和三清宗能有交易。”
来人道:“以前的确不会有,但现在却可以谈一谈,关于谢君卓……”
叶无双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逐渐泛起冷意,谢君卓还是低估了某些人那膨胀的野心和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心态差点炸了,真的被气的不轻。
我们家今年计划去舅舅家过年,所以我回来的时候直接去的舅舅家,带的东西也在他家。中途因为家里有事,回来了两三天,结果一回来疫情爆发,就过不去了。
我码字用的书桌台灯热水袋都在他家,(家里冷,在床上码字方便,但因为没带过来,所以我在家里码字困难,经常会被打扰。)
在家里呆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解封,今天准备过去拿东西,结果因为其他地方有人瞒报到处跑,现在发病惹了一圈,在我们这边也有活动迹象,我们又封了。
我们这里暂时还没有确诊人数,不知道又要封多久。
第124章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又是一年夏季。
夏日炎炎,树叶卷了边,烦人的蝉不知疲倦地叫着,让本就闷热的天气更添几分烦躁。
谢君卓入兵刃堂修行已经一年有余,在她之后不久,江月寒也前去闭死关。
关于寮城那些不能在书面上回复给三位仙君的事,江月寒都找到合适的理由告诉玉清。太虚的手伸的太长,前世的悲剧背后都是他的影子,江月寒不想越过玉清去处置,将这些事委婉地提醒了玉清。
除此以外,关于天下道门尸位素餐,仗势行凶的局面也在江月寒的口中摆上明面。这一次江月寒没有为道门开脱,她细数了自己知道的关于道门阳奉阴违之事,恳请玉清加以重视。
寮城发生白露这桩大案后,玉清对天下道门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只不过不像江月寒这般笃定。
老实说,江月寒提出这些事让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他不指望着其他道门能有多大作为,但起码要坚守本心,不唯利是图,在权欲中迷失。结果事与愿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背离道门的宗旨,视百姓为蝼蚁,漠视他们的性命。
除江月寒外,接受谢君卓的建议,以玉清弟子的身份在宗门行走的无极也察觉到异样。昔日他为尊者,人人敬他三分,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现在他为幼童,那些人开始无所顾忌,暴露真实模样。
他曾几次在玉清面前大发雷霆,而后以无极仙君的名义处置了一批人。
三清宗内部也是藏污纳垢,玉清深思之后,开始了一场自上而下的道门肃清行动。这一次他越过太虚,直接向道门下达命令。
太虚得知此事后并未有所询问,门下弟子也是积极配合。
单从他的态度来看,若非江月寒委婉提醒,以及玉清撞见他夜会叶无双,表面上还真挑不出毛病。但越是如此,越需要小心防备,因为他在暗,大家在明,谁也说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来一手,让大家防不胜防。
道门的自省运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掌管一切消息往来的进退堂更是没有个闲暇的时刻,常常忙的脚不沾地,偶尔偷的半日闲,也不够他们敞开睡一场。
邹不闻是相当的郁闷,在这种事开始之前,进退堂算得上是个悠闲之处,就算要忙也只是忙那么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一过他是想睡就睡,想躺就躺。
而现在他基本上刚躺下就要爬起来,书翻不到三页,事情就接踵而来。
这种劳碌命不适合邹不闻本人,于是他挑了个时间,委婉地向玉清提出自己的诉求,表示自己需要人手。
玉清觉得有理,随后田蒙和他的弟子就被派来了进退堂。
田蒙:“……”
人在门中坐,事从天上来。
田蒙也算是老熟人了,邹不闻对他没啥不放心的,干脆的把手上的事情一推,躺一旁闭目养神。
何飘对自己师父的行为表示唾弃,田蒙他们是来帮忙的,而不是来接手烂摊子,也就邹不闻能够心安理得地指挥他们。
田蒙对此表示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活动一下筋骨也不错。而且进退堂这个地方很合他的心意,他能够接触到很多有用的消息,可以很好地增长阅历。
进退堂有了人手缓和,办事的效率也在稳定提高。邹不闻闲暇之余,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大家往往会忽略这个事实,等想起来的时候,邹不闻不是已经离开了,就是离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