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看着她们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蹙眉沉思起来。
另一边,尚未从这件事里回神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隐约觉得自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邹不闻收敛了自己的懒散,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江月寒怎么会神魂不全?她这些年并未受过重伤,更不可能伤及神魂。
作者有话要说: 田蒙:全书百科担当
第94章
江月寒走的很快,谢君卓险些追不上她。
她们两个人一直维持着固定的距离,直到走出院子,江月寒才放慢脚步等谢君卓追上来。
谢君卓看着面前尚且年少的江月寒,她的眉目间还带了两分稚气,神情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模样。因为一开始没有太在意,此刻心中生出疑惑,谢君卓才猛然惊觉江月寒此刻的神情和前世位及仙君的她没有太大的区别。
前世江月寒为了和自己同归于尽燃烧神魂撕裂卷轴,刚才江月寒默认自己神魂有问题时,谢君卓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只不过她没有直接猜测江月寒也是重生,而是在想江月寒前世燃烧自己的神魂是不是导致这一世的灵魂跟着受创。
“师尊,你的神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谢君卓握住江月寒的手腕,迫使她停下来和自己对视。
江月寒冷淡道:“那很重要吗?”
“什么?”谢君卓诧异地看着江月寒,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凡人神魂残缺尚且会痴傻,更何况是修真者。不健全的神魂没有办法承受灵力的冲击,时刻都要承受撕裂的痛楚。
谢君卓拜师一年,未曾发现江月寒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前些日子和七星宗一战她也倾尽全力,完全看不出神魂有损的模样。可越是这样谢君卓越是担忧,因为江月寒是个擅长隐藏的人,只要她想,她就能把自己的一切情绪都完美的收敛。
痛也好,悲也好,她都不会轻易展露在人前。
“只要能够引渡白露到忘川河畔,我的神魂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关系?”江月寒以为谢君卓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她的神魂一直没有办法补全,这一点她也很苦恼。当田蒙说需要一个神魂不全的人时,她其实犹豫过,因为对于她而言,让旁人知道她神魂不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可是看到白露失望,看到谢君卓为此神伤,她心里的那点犹豫都消失了。
如果她成功帮到白露,那是不是就能消除谢君卓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让她少一分引发心魔的危险?
引渡亡魂是一件危险的事,交给普通人根本就行不通,除非是修道者。
既然都需要一个人,让她来岂不是更好?
谢君卓惊讶地瞪大眼,握紧了江月寒的手腕,怒道:“这根本不是要不要引渡白姐姐的问题,而是你的神魂残缺,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一件事?”
江月寒轻描淡写的口气让谢君卓难以置信,神魂是很特殊的存在,它受伤不像身体受伤,可以很快治疗好。江月寒明明知道危险,还一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这样坚持了多久?痛了多久?这些谢君卓统统不知道。一想到可能自己重生后,前世的后遗症就遗留在江月寒的身上,她这样无所谓地过了一年,谢君卓就一阵心疼,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师尊,你别这样,你把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谢君卓难受地皱眉,她深吸口气,平复心底的那股窒息感。她把江月寒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哀求道:“师尊,你也依赖我一下可不可以?我知道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小孩子,可我总会长大,总有一天可以为你遮风避雨,我不想永远都被你护着,我也想护着你。”
熟悉的气息包裹了江月寒,她听见谢君卓的声音,那么炙热而真切,就在自己的耳边。
江月寒心漏一拍,诧异道:“你想护着我?”
前世纠|缠十年,谢君卓留给江月寒的只有痛楚和偏执,江月寒努力了那么久,她还是固执地走下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在谢君卓的心里,白露永远是第一位。越是接触白露,江月寒就越明白谢君卓的偏执。
白露这样的姑娘,的确值得谢君卓记一辈子。
可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她也会在这段感情里觉得疼。是谢君卓先来招惹她的,等她泥足深陷,谢君卓又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指望她不当回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感情这东西不是地里的白菜,说拿就拿,说扔就扔。
江月寒说不服自己不在意,但她可以忍耐,可以自我消化,将这段感情彻彻底底的隐藏掩埋。她帮白露,既是偿还上辈子道门欠她的一切,也是成全谢君卓。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说服自己从这段感情里抽身。
可是谢君卓现在说的又算什么?她想保护自己。
那一点微弱的感动消失后,江月寒觉得开始觉得好笑。她在谢君卓的眼中到底算什么?情|人还是师尊?
“谢君卓,你知道吗?玄又玄宗的忘情太长老死了。就在你离开三清宗后不久,她的死讯便传来了。太长老临死前留下遗言,让我去一趟玄又玄宗,她留了东西给我。你觉得那样的一个人物会留下什么东西给我?”
江月寒推开拥抱自己的谢君卓,带着一点微妙的报复欲把忘情太长老的消息告诉谢君卓。她看着谢君卓近在咫尺的容颜,眼底掠过一抹自嘲的笑意。
事到如今,有些事也不必继续隐瞒。
谢君卓愣住了,她离开三清宗后游|走四方,偶尔还是能接触到道门的消息,但忘情死这件事她却一点都没听说。
忽然,谢君卓想起她从佛宗离开那日,慌张的小沙弥和默哀的慧空大师,原来那日小沙弥带去的就是忘情的死讯。
忘情死了!那个不可一世,传说能改天换地的阵法师死了?她前世交给江月寒同归于尽的卷轴,一手灭了魔尊和仙君,谢君卓还没来得及去找她算账,她就这样死了。
一瞬间无数的信息涌入谢君卓的脑海,她像是掉入一片迷雾中,真相就在前方若隐若现,可她就是抓不住。谢君卓眉头紧蹙,神情严肃,她沉默下来思索很久。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个震撼的消息从脑海里闪过。
忘情和江月寒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她死的那么突然,死后又为什么要见江月寒?
前世江月寒和自己同归于尽,她们同在一个阵法中历经千刀万剐的酷刑,她重生了,那江月寒呢?她的神魂不全,完全是因为上辈子撕裂卷轴的缘故。
“师尊?”谢君卓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她看着江月寒,脸上是震惊之色。
江月寒别过头避开她的眼神,一时冲动袒露了不该说的话,在谢君卓的求证下,江月寒却又不愿意承认了。因为她不知道,承认之后的自己和谢君卓该走向何方。
十年荒唐,换不回来一句真心。
已经过去的一切,终究还是应该让她过去。
江月寒吸了吸鼻子,忍住心底冒起的酸意,拂开谢君卓伸过来的手,道:“有些事你知我知,言尽于此对我们都好。白露为了你付出太多,你现在该操心什么,不该操心什么,心里还没个数吗?”
“去和她好好到个别吧!”江月寒又道,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抽身离开。她去的方向不是风不渡,而是城外。
那里有聚集起来的妖魔,他们拼命寻找魔罗果的气味,想要将魔罗果据为己有。
江月寒的心不宁,烦躁一波接着一波,压抑的太久,她也需要发泄。
只不过这种脆弱她宁愿咬牙吞下,也不想让谢君卓瞧见。她有自己的骄傲,亦不想卑微至尘埃。
谢君卓没有追上去,有些话在得知的真相面前变得微不足道。她在走廊上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在前厅商量事情的人都出来了,她才缓缓回神。她看着面前这一群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的声音在耳边喧闹,神志被分割成两部分。
前世的血与火,今生的喜与悲。
命运的捉弄从一而终,从未抛弃过她呢!
“君卓?你这是怎么了?”白露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谢君卓,不知道她和江月寒聊了什么。空气中江月寒的气息已经很淡很淡,她离开这里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