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月公主府邸。”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宫女们低声议论纷纷,以江楚儿在这一众新进宫女里面拔得头筹的容貌来看,就算不被分到后宫皇后嫔妃身边,最差也能进那些未出阁的公主宫中,怎么如此大费周章,非要把她派到这个已出嫁的赫月公主的府邸呢。
江楚儿一愣,这个结果,她也出乎意料之外。
她身旁的翠缕拉拉她的衣角,“小姐,怎么是赫月公主府,怎么办?”
江楚儿强行镇定下心神,她微微屈膝向老嬷嬷福了福身,“谢嬷嬷。”
她容貌妍丽,此时又表现得乖巧,老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她缓缓开口道,“去公主府也是你的福气,都退下吧。”
众人仍在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福气啊,谁不知道赫月公主最受皇上恩宠,养得一副骄奢跋扈的性子,对下人非打即骂,这下那个林楚儿倒霉了。”
“可不是吗?咱们这嬷嬷不知道眼睛长到哪里去了,林楚儿的姿容,放到赫月公主府里,那是狼入虎穴。”
“谁不知道赫月公主最近强抢回来了一个驸马,那驸马是西疆良王的世子,迷得赫月公主五迷三道,一哭二闹跟圣上闹着要嫁给世子,圣上拧不过公主,最后才松了口,公主能愿意放这么一个美人儿在自己身边,还不趁早弄死弄残了事,以免影响她和驸马爷的好日子。”
江楚儿低头思忖,不管是去了哪里,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总比被分配到浣衣局,终日干些体力活要强一些,以她这副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姐之躯,恐怕挨不过三日,公主府就公主府吧,既然皇帝最宠这个赫月公主,那么在她身边呆着,想见圣上一面也不是不可能。
她攥紧身上的包袱,一个领头的公公带领着她出了内务府的大门,只上了一辆雕刻华丽的马车,车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声,江楚儿按捺住心中忐忑,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一扇正红朱漆大门,门外立着威武的石狮子,还有一群小厮,正俯身上前来,忙着向带路的公公叩首行礼。
江楚儿定睛一眼,那大门顶端悬着金丝楠木牌匾,上面题着几个字——“驸马府”。
“曹公公,不是说好公主府吗?怎么现在成了驸马府?”江楚儿慌忙踩着脚凳下车,还未站稳,便忍不住开口问。
“公主旨意,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哪儿那么多问题。”曹公公抬了一下眼皮子,跟前的楚儿杏眼潋滟,身段婀娜,一身简单的淡粉襦裙,头上插着一只羊脂玉佛手簪,素净的打扮也掩盖不了她天然去雕饰的美貌。
“我说我的姑奶奶,别挑三拣四了,驸马爷这里,也不一定不是好去处。”曹公公拿那双睨着的细眼定定地往江楚儿身上一瞅,似有深意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江楚儿只好由着小厮带路,又有老妈子上来引荐,见过管事的李管家,和府里的老佣人,江楚儿被带进一间下房,这便是她的卧房,房里家具简单,只有一张木架子床,和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柳木凳子,当然不能跟她之前还是千金小姐时候的那花团锦簇的闺房比,江楚儿好歹收拾了当,这才静下心来,心中暗暗揣测,这位赫月公主把她派到驸马府上,是何用意。
“楚儿,去给驸马爷上茶。”
正待思量着,门外的王妈隔着窗户喊道。
江楚儿出了卧房,接过王妈递给她的紫檀茶盘,跟随着王妈的脚步,穿过曲折游廊,走到一排宽阔气派的正房侧门,王妈停住脚步,往房内一抬头,示意江楚儿自己进去。
江楚儿深呼吸一口气,她踩着石阶到门口,把门的小厮给她掀起帘子,房间当中放着一张梨花木大案,案上磊着厚厚的书籍册子,楚儿绕过大案,走到里间去。
里间安静得似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楚儿进来,并没有人招呼过自己,她轻轻抬起头,北侧的塌上铺着猩猩毡,上面侧躺着一个男子,一动不动,似盹着了。
她大胆放眼望去,那男子俊美绝伦,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剑眉下是细长的桃花眼,此时半睁不睁,一副慵懒的模样,不过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摄人的凛冽气质,让人不敢多看。
好一个英俊美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史上尴尬经历之一:租房子隔音不好
据说公主是个颜值控,日更,求收藏求评论啦
☆、方竹笋
她捧上手里的茶盘,低头行礼。
“驸马爷请用茶。”
塌上的男子并不起身,也不回应,江楚儿从茶盘后面望过去,又把茶盘举高了一点。
“驸马爷,请用茶。”江楚儿提高了声量。
哪知这时从外间走进来一个青衣男子,也是眉清目秀,侍从打扮,他快步走到江楚儿面前,劈手把茶盘从她手里夺过去。
“驸马爷想喝茶的时候自会叫你,你在这儿嚷什么嚷。”那青衣侍从瞪着眼珠子,自上向下盯着江楚儿。
江楚儿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刚想发作,又想起自己亲爹此刻还在大牢里面苦捱,不知是否吃饱穿,江楚儿暗暗下决心,他日等父亲沉冤得雪,这等闲气,必当双倍奉还,她忍住性子,抬头冲那小厮娇笑一下。
那小厮看着她俊俏的的脸蛋儿,不由得也呆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板上一张脸。
“奴婢今日刚刚进府,还不懂规矩,望驸马爷大人大量,奴婢自当细心服侍。”江楚儿陪着小心道。
“罢了罢了,世子,又来了一个,这回作何处理?”那青衣男子向塌上的男子揖手道。
“这等小事,你来定夺吧。”塌上男子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是。”青衣男子恭敬答道。
他转头向江楚儿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卖身进府?”
“奴婢姓林,闺名楚儿,家住城南外的褡裢村,家中只有老母一位,以磨豆腐维持生计,最近家母犯了眼疾,不能出摊,奴婢只能卖身进宫,得些银两赡养家母,没料到内务府把奴婢分到公主府上,公主怕是担心驸马爷身边人照顾不周全,所以又遣奴婢进了驸马府。”江楚儿眼珠子一转,顺溜地将之前准备的那一席话脱口而出。
“既然是个做豆腐的,想必膳房也差些人,你就去膳房帮忙吧,世子意下如何?”青衣男子俯身询问驸马爷。
“妥当,去吧。”驸马爷这才缓缓睁开眼,江楚儿只觉一道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锋利地刺到了她的身上,她轻轻抬头,一不小心对上那双雾蒙蒙却隐隐藏着凛然之气的眼睛,心中一动。
驸马爷深得像湖水一样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涟漪,他又一个侧身,背过身去。
青衣男子看这情形,忙挥手向江楚儿道:“快退下吧。”
江楚儿退回到门外,门外的王妈迈着碎步走上前来。
“怎么样?留你在身边服侍了吗?”
“让我去膳房干活。”江楚儿不明就里,不知王妈怎么这么热心。
王妈轻叹一口气,“唉,你这么标致的姑娘,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我们驸马爷是柳下惠,赫月公主的一片苦心,算是白费了,文武这小子,也不说在驸马爷面前替你说说好话,分来分去分到膳房,白白委屈了你这么个美人儿。”
江楚儿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被王妈领到膳房,被指点着膳房各种锅铲瓢碗的用处。江楚儿原来在江府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芊芊十指,从来不沾阳春水,哪里见得这些阵仗,可事到如今,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只能唯唯点头应诺,不敢则声。
“好了,今日也晚了,明天你来膳房帮忙,记住,寅时就得起床,不得迟到。”王妈嘱咐她道。
江楚儿折腾了这一天,实在是困乏疲累,她忙点头,回自己卧房中,终于得空,心中揣测,本想入宫,阴差阳错竟入了驸马府,还有那位赫月公主,费尽心机抢回来的一位驸马爷,若是真心恩爱正浓,直接召见驸马即可,何必舍近求远,只是派侍女过来伺候来表示关心。
当时京城都传了个遍,赫月公主,见了进京朝拜的西疆良王之子一面,便心生爱慕,想方设法把那位世子从西疆招来做婿,现如今却大费周章往驸马爷身边送侍女,从今天那情形看来,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被送来的侍女,可原来的那些侍女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