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霜一脸清寒,披着件白貂,冷然道,“你勾结强盗,残杀官宦,构陷陈家,罪该万死。”
李意容也哼了一声,“史君是不是弄错了?是我救了她们,包括你们柳家的柳松芝。你不感谢,还要抓我?是何道理!”
柳时霜看着眼前的女子,又陡然想起这几天做的梦。现在的她除了没有额间一抹火红,是梦中几乎一模一样。又想起她七天来的细心照顾,心中又是一荡。
可是如果自己现在不抓她,她还会生出不少事端。
“带下去。”柳时霜突然冷声道。
她以为陈家人会善罢甘休吗?而且秦煜这个人心思歹毒,和他合作,绝没有那么容易可以功成身退。
这时,只听得门官高声来报,说是秦相来了。
秦煜已经掀袍走了进来,朝着柳时霜行礼道,“太宰大人病好初愈,该多多休息才是。”
“谢谢。”柳时霜觉得一身紫袍的秦煜今儿有些刺眼,尤其是他来了之后,站在李意容身边,像是一对。
秦煜接着道,“史君,这李意容是我亲自提拔的小官,她有没有作奸犯科,我一定亲自去查个清楚,到时候再来禀告史君。史君刚刚中毒,还是多多休息才是啊。”
他中毒后,消息被封锁,秦煜又是从何得知,看来那镖上的毒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打从他第一眼见过秦煜开始,他就知道他野心勃勃。他把徐彦先提拔上来,是为了制衡秦家。没想到,徐彦先最后会被联手打压,落得个凄惨下场。
如今秦煜和李意容联手,先灭王家,再压陈家,倒是一出接着一出好戏。
柳时霜勾唇冷笑道,“秦相,此人居心叵测,你还是小心为上。”
“史君说话好刺耳啊。”李意容转向秦煜,拉住他的袖子道,“谁救我,我就跟谁走。不像有些人,天天叫嚷着抓我,杀我,赶我。”尤其在她照顾完他之后,实在可恶。
柳时霜瞥着那抓住秦煜的手一眼,“送客吧。”
两人一走。
陆敬俞走进来,道,“史君。现在怎么办。”
柳时霜道,“秦煜收了王陈,如日中天。我若出手,鹿死谁手,虽不一定,但琴朝就怕难安了。”
陆敬俞道,“都是我的错。您昏迷的时候,我没能团结众意来阻止他们,请史君降罪!”
柳时霜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柳家人,柳家人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个个都有主意,个个也有私心,不会为了一个柳颂芝轻易出去。你能力排众议,去救她已经很好了。”
“史君。我说了您可能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您何必维持这小朝廷?您若起兵,夺得天下,一统江山。到时候…”
“敬俞!”柳时霜脸色一沉,“别说了。”
那就暂且让秦煜他们得意一阵子吧。
第四十三章 陈家主母
陈家人是彻底地倒了!
勾结事情一出,连带的其他事情都牵涉了出来。贿赂、冤枉、杀人……桩桩件件都可以置人于死地。
树倒猢狲散,棒打落水狗。
事发当日,陈家主母,亲自赶往琴王宫,跪在殿外求见主上,乞求从轻发落。但证据确凿,轻则流放逐出琴都,重则满门抄斩。
据说那陈家主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匍匐在地上一直不起来。但漱玉帝自己也病入膏肓,人人都说她该求的是史君。
陈家主母虽年迈,仍算强健,一条马鞭舞得是虎虎生威,打得陈肇廷皮开肉绽,鲜血从衣服里渗出来,惨不忍睹。
边打边大骂道,“你谁不好碰,去碰八殿下?你不知道她和旭王是死敌吗!陈家就是被你这些好色懒惰的人给败落的,没有女人都会死的是不是!”
她本来寄希望于旭王,但后来爆出了陈肇廷和八殿下苟且的事情,连旭王也犹豫了,怀疑起陈家的忠心来。
“祖母!别打了!是那个乌则舒雅先勾引我的啊,不然孙儿怎么敢呢!”陈肇廷被打得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你还说!”陈家主母明知罪魁祸首不是陈肇廷,仍然怒火攻心。
陈家败在她的手里,她又有何颜面面见陈家的列祖列宗!
“怎么祖母,你又在打人啊?”秦煜从陈府大门径直走进来,穿过庭院,来到大厅中。
陈肇廷见他来,咬牙切齿地指着他骂道,“秦煜,是你向旭王泄的密对不对!”不然旭王怎么回知道他和八殿下的事情。
秦煜正正自己的衣裳,不管不顾地坐下来,含笑道,“是我,你又能如何?”他哈哈大笑,承认了也无妨。
“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你还算半个陈家人!”陈肇廷握紧双拳道。如果不是被他算计,自己为什么会对那四十多岁的老妪感兴趣,还不是秦煜迷晕了他,自己才失身。
他想着便想向前去殴打秦煜,没想到陈主母又一鞭子上去,厉声喝道,“滚开。”反而转身对秦煜语带哀求道,“煜儿,你还在恨我杀了你母亲,对吗?”
秦煜低下头轻笑道,“恨是没有了。不过是苟了一口气吧。”
小时,祖母赐死了自己的母亲。他当时才五岁。
后来他在陈家的内宅大院里长大,身份虽是嫡子,却活得连一个奴仆也不如,被殴打,被鞭打,又因为这副好皮囊,受尽耻辱。
痛是什么感觉,早已经忘记了,更多的是比痛更重千倍万倍的东西吧。
被看不起,永不见天日的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所以只有残忍,复仇,自己的心才没那么痛。
如今陈家已倒,朝堂有一半的势力尽在他手,谁还敢对他指手画脚?
“您自尽吧,我可以留你们陈家一条血脉。”秦煜扬扬手。
这次计划那么成功,他倒真的该好好感谢一下那个李意容。如此聪明之人,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陈家主母凄惨地笑了笑,“秦相。我们陈家败了。这次败,秦相煞费苦心。你母亲聪明大方,却屈身于一个纨绔不肖子弟。如果回到当初,我仍然会下手清理门户。”
秦煜冷笑道,“祖母,我母亲选择什么样的人,你管不着。陈家在你的带领下,都变成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说着举起手指向她,一字一句道,“你无能!”
陈肇廷虽是被自己设计陷害,但后面他和八殿下苟且,难道不是他自己贪财好色,两边都想拿点好处?
还有陈家其他人,个个利欲熏心,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囊无恶不作,难道不是他们品行已败坏?
“好好好!是我,是我对不起陈家列祖列宗!”陈家主母哈哈大笑,举刀自尽。
陈肇廷瑟瑟发抖,跪拜倒地,“秦相。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等一下!”李意容已晋升为正二品特近。明月当空,好不风光。“陈肇廷,让我来。”她阴森森地笑道。
秦煜看着亭厅口那穿着桃花色长袍的女子,不由得轻笑,他知道她会来凑一脚。
“可惜了,长得那么好。”李意容走到缩在地上的男子面前,半蹲下来,笑眯眯地说道。“徐府是不是你烧的?”突然又脸色一沉大喝道,“说!”
陈肇廷被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这人会变脸吧?“是我做的。”
“为什么?徐彦先跟你又没仇?“
陈肇廷道,“徐相虽然是内相,但是…但却极为凶残霸道。他杀了我不少同族兄弟。”
“那肯定是你作恶多端,不是吗?”李意容狠狠地说道。姐夫被称内相,又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
“后来,他得罪了朝中所有人,就被联合起来告发了。据说都是为了徐夫人李想容。被告之后,他便主动辞官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陈肇廷看向在门口等着的秦煜,“秦煜和徐相也斗的很狠。”
李意容听完沉思了一会儿,姐夫凶狠残忍,她看不太出来。
她瞥了瞥门外的秦煜,他和姐夫的性子倒是有点相像,怪不得两人都能做丞相。“好。我相信你说的,不过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她森然笑道,“哦。把你送给林月川吧。”
“什么?什么林月川。”
“你以后好好跟她。”李意容笑着站起来,走到院中,面色突然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