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个决定，不需要多少迟疑。
是件格外简单的事情。
林霜然最后去见了趟林岁。
她走进那片墓园里，来到他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男人照片上染了灰尘，林霜然擦干净，又变成了那副风华正茂的模样。
墓园里安静，周围没有一个人。
林霜然眼睫微动。
她总是在目睹亲人的离开和死亡。
自己却安乐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霜然喃喃道：“确实不太公平。”
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林霜然说：“以后就没有人再来看你了。我也不会再来了，再见面的话，可能就是在地下吧。”
“但我此行不是过去见你的，也不是去见妈妈。”林霜然无焦距的望着远方，轻声说：“是去赎罪的。”
“等我把罪孽都赎完，”林霜然垂睫，“就没有然后了吧。”
安嘉是第一个发现林霜然死亡的人。
她死去的神容安静而平和，像是踏着风去的，满怀着期待。
人死不能复生。
既然你无法过来。
那我也便下去，走一遭这黄泉。
也算是种重逢。
如果我们有幸。
下辈子还能再相遇。
我一定要光明磊落的见你。
然后，把上辈子的忏悔和爱意，全部献给你。
那是谢菁离开的第三年。
她去见她了。
第64章
和上次聚会走的形式一样, 在酒店稍吃了点后，班长手臂一挥，带领一大帮人咋咋呼呼的往KTV走。
出发前, 谢菁问：“还去吗？”
林霜然点头, 看着兴致勃勃的：“去。”
到了KTV后。
班长拎着瓶酒来到谢菁面前，提议要划拳。
是上次两人就玩过的游戏。
无论是哪个游戏, 谢菁都是被狠虐的那个，是个真真正正的菜鸡, 即便如此, 也丝毫不影响她玩游戏的兴趣。听到班长的邀请, 谢菁当即一挑眉：“来啊。”
班长扯了抹笑，像是已经预测到了游戏的结局。
那酒度数不算低。
林霜然眉心一跳：“我来吧。”
谢菁还没出声，便听到班长大声抗议：“这可不行啊, 怎么还带找外援的？！”
“……”本来谢菁也没这个想法，盯着班长的模样，反倒应允下来：“怎么不行, 我老…同桌乐意帮我，不得让人家表示一下啊。”
林霜然浅浅笑了下。
班长有种被坑的预感, 但仍接受下来。
一连玩了五盘。
班长喝下第五杯酒，脸上已泛起了红：“开外挂了吧你！”
林霜然眨眼：“没有啊。”
谢菁后背倚着桌边, 侧着头看他们, 啧了声：“这游戏哪能有外挂, 别仗着自己生日血口喷人啊。”
班长：“……”
第六次, 林霜然输了，她拿起倒好的酒仰头喝光。
看着她的动作，谢菁笑意微敛，对班长说：“你让着她点。”
班长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你让着她一点儿。”
实在没憋住, 班长口中骂了句脏话，指着谢菁，大着舌头说：“哪带你这么心疼的，这他妈才喝了一杯！”
谢菁啊了声，眉梢微挑：“怎么不能？”
谢菁倾身，拿起一旁的酒瓶，给林霜然的空酒杯满上。动作缓慢却熟练，看着像是专门做过这一行。她唇角微勾，酒杯放在林霜然面前。
“喝半杯我都心疼呢。”
结束后，林霜然共喝了三杯。
停车的位置距离KTV门口有段距离，两人走过去。看着她的模样，谢菁闲散道：“醉了吗？”
林霜然摇头：“没有。”
很快，注意到她走的歪歪扭扭的路线，谢菁眼疾手快拉住她：“还说没醉。”
林霜然手指比划了下：“一点点。”
“早知道不能让你喝，”想到了她之前喝醉了在大街上表白的事，谢菁斜睨着她：“我可不想照顾醉鬼。”
闻言，林霜然极为认同地点头：“醉鬼不好。”
谢菁看着她。
“但我不喝醉的话，”林霜然脸颊泛着浅红，在这夜晚里看着不太明显，“咱俩就…就在不了一起了。”
谢菁还没出声。
“所…所以说，”林霜然牵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与她十指相扣：“喝醉也挺好的。”
注意到谢菁的目光，她又略显结巴的补充：“我不会经…经常喝醉的。”
“其实呢，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这个人很念旧情的。”谢菁低眸看她，悠悠道：“你勾勾手指，我就过去了。”
“要是能亲我一口的话——”
说着，谢菁身子低下去，唇瓣蹭过她的耳垂，轻而缓的声调似是在不动声色的引诱：“——我不得又陷进去了。”
…
回家之后。
谢菁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走到厨房里，又拿出一罐蜂蜜。注意到往卧室里走的林霜然，谢菁道：“先别睡呢。”
林霜然停下来。
谢菁勺子挖了点蜂蜜，倒了点热水进去，而后走到她身边，杯子递给她：“喝点再睡。”
林霜然哦了声，接过去小口喝着。
谢菁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喝完。
谢菁拿过空杯：“去睡觉吧，不想洗澡的话明天再洗。”
“我好像又不困了。”林霜然瞅了她一眼，感觉自己胃里暖融融的，困意减消：“我一会儿再睡吧。”
“都行，”谢菁说：“那我去洗澡了。”
说完，谢菁从她旁边绕过去，走到卧室里取出睡衣。刚打开衣柜，注意到后面跟过来的林霜然，谢菁有点不放心道：“胃难受的话再倒杯水喝，或者躺一会儿。”
林霜然眨了下眼，没吭声。
感觉她这才像是喝醉了，谢菁皱眉道：“听见我说话了没？”
林霜然点头：“听见了。”
谢菁又看了她一眼，而后不再管她，拿着睡衣往浴室走。浴室和主卧是一体的，走到浴室门口，听见后面跟过来的脚步声。谢菁回头，眼睛眯了下：“干嘛？”
林霜然指了指：“想拿睡衣。”
谢菁收回眼：“那你拿吧。”
随后，她下意识地想关掉浴室的门，被一只白净的手抵住。
“然后跟你一块洗。”
谢菁再次回头看她。
场面静默住。
对上她的视线，林霜然温吞道：“不行吗？”
“林霜然，”谢菁嘶了声，瞧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都是一个醉鬼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
林霜然抿了下唇：“我们都结婚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想法，都是极其合理的。
没有半点逾越。
谢菁挑眉：“还没领证呢。”
林霜然：“那也快了。”
她说话温温和和的，态度却强势的不容反驳。谢菁咬了下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说话也弱弱的：“那好吧，我老婆要看我，总不能不让看。”
林霜然抬眼。
正对上她揶揄的眼神：“要不然人家趁着酒醉，做出更疯狂的事怎么办。”
浴室里水汽蒸腾，洗澡的时间被林霜然故意拖的很长，但没做什么“疯狂”的事情。虽然有这个想法，但这会儿喝了酒，行动跟不上大脑。
谢菁也安安分分的，任由着她看。
洗好后，谢菁给她吹着头发。
在这个期间，林霜然拿出手机，登上微博小号。她像往常一样刷着首页的内容，随后指尖一顿，注意到了一条微博。
是一张图片。
两个女人亲吻的图片。
林霜然呼吸一滞，点开放大。
是她和谢菁。
这张图片，林霜然顿时想到了几个小时前的场景。
—“你要是亲我一口的话，我不得又陷进去了。”
仿佛是被蛊惑住，林霜然定定地看着她，而后一言不发的，仰头，将吻送了上去。
而后，谢菁也如她所言的那般，沉陷进去。
回吻着她。
…
图片上，照的都是两人的侧脸。
路灯发着暖黄的光，在两人身上踱上浅浅的一层，恍惚整个世界都被加上了柔和的滤镜。是一个远景图，两人侧脸不太清晰，却丝毫不影响画面的唯美和浪漫。
林霜然眼眸弯起，不合时宜地佩服了下狗仔的拍照手法，将那张图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