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臂男仍盯着林岁,神情阴狠。
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指着林岁大叫:“警察同志!你们不是要抓赌博的吗!他和我们是一块玩的!还欠了我们的钱不还!”
其他的赌徒纷纷附和。
“真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像是一定要把林岁拖下水,花臂男大喊道:“警察同志!你别看这小子穿的人模狗样的,事实上比谁都能赌,没钱了就去借高利贷!还他妈没钱还!”
因他这话,警察看向林岁:“他说的是事实吗?”
林岁默然,眼神闪过一丝阴郁。
警察又看着林霜然:“你认识他吗?”
没等林霜然回答,花臂男大声嚷嚷:“他俩就是亲父女啊,警察同志,不信你可以去街坊邻居问问。”
“这小子还对亲生闺女一点都不好,”像是要拉同盟,花臂男道:“之前还说要给我当媳妇还债……”
觉得他太吵,警察一脚踢过去:“闭嘴。”
花臂男瞬间噤声。
这一趟出警任务就是抓捕非法赌博的人,观察着花臂男的神情,他的话并不是全无可信度。为了贴近事实,警察看向林霜然,又问了一遍:“他赌博吗?”
“……”
“你的爸爸,他赌博吗?”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林霜然的身上。
等着她的回答。
林岁闻言一愣,而后底气十足的站在警察的面前,似乎极为肯定自己能从警察手里逃脱,成为那个漏网之鱼。
盯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林霜然面无表情的,所有阴暗和不甘心的想法尽数在此刻升腾。短暂的沉默后,她敛了敛眸,轻声道:“赌。”
“……”
林岁愣住。
林霜然直视着他,不带半分愧疚:“他赌。”
“……”
林岁仿佛愣了下。
随后拔腿就跑。
…
再见到林岁,是在救护车来了之后,林岁被抬到担架上。因为两人的关系,警察把林霜然叫下来,陪着他一同往医院赶。
林岁额头、手臂上全是血,白衬衫也被大片鲜血沾染,看着触目惊心。他呼吸微弱,内脏还在不断的出血,却仿佛感受不到痛,唇边残留笑意。
他气若游丝,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亡。
见到林霜然后,只轻声说了一句。
“你就是个克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 要攒三章(我码字慢的)
晋江果然不能开车 我哭了
第45章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 窗外的风声似乎都有了回音。林霜然垂眸坐在床边,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放着林岁死前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以及他说的话。
那是他生前最后一句话, 对亲生女儿。
不带任何的善意。
林霜然闭了闭眼, 完全无法将其剔除掉。她抬起僵硬的腿,缓慢的拧下门把往外走, 路过书房时偏头看了眼。
这些痛苦的事情,她其实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从那天之后, 没了赌徒的骚扰, 没了不负责任的爸爸, 她的生活慢慢步上正规。即便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她的亲人,可林霜然的烦恼,依旧失去了大半。
甚至比起从前, 格外顺利了许多。
那天在场的除了警察和当事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曾做过这么一件,举报亲生父亲的恶事。那些她一个人生活的日子里, 林岁的模样经常出现在梦里,那句话也反反复复的, 昭告着她的恶行。
可是林霜然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认为只要时间久了, 那些痛苦总会消化掉, 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她自己作的孽。
也应该, 独自来偿还。
可是现在谢菁知道了。
林霜然看着书房的门, 再度想起了刚才电脑的照片,几乎立刻就认出了是林岁犯罪的档案,上面肯定也记录着他的死法。林霜然眼睛闭了闭,想象不到谢菁知晓这件事的看法。
只觉得, 一定不会是好的印象。
有道细而微的声音突然出现,持续不断地响在耳边,像是耳鸣。林霜然抬腿走到客厅,拿起个透明水杯想倒水喝,却发现自己指尖一直不受控地抖,随着巨大的声响,杯子摔落在地上。
杯子瞬间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林霜然低眸看着,完全没有要收拾的意思。
她的目光有些空,看着地板上的碎片,又不像是在看这些东西。半晌后,林霜然迟缓地伸手,捡起个玻璃碎片。
低眸端详了会儿,她将碎片放在手腕的位置。
像是受到了蛊惑,又仿佛不受自己控制,林霜然手指捏着碎片,锋利的一端对准自己的皮肤,缓慢的滑动着。
割出来一个小口子。
渗出了血珠。
血液缓缓向外冒,顺着皮肤向下滑,滴在了地板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林霜然眼眸亮了些,仿佛受到了鼓舞,她再欲划去。
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
谢菁的身影出现。
她穿着西装长裤,模样比平时正经了些,那股子妖艳的感觉也收敛了不少。谢菁弯腰换上拖鞋,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林霜然,扬唇笑了下。
随后,看到了她滴血的手腕,谢菁神色滞住。
谢菁几步路来到林霜然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皱眉:“怎么弄的?”
话落,她视线侧挪,注意到林霜然另一只手上拿着沾血的碎片。
这情形谢菁顿时明白了什么,仿佛是不敢相信,她半蹲下身子,目光锐利,声音也泛着冷:“你告诉我,怎么弄的?”
林霜然看着她,神色讷讷。
顺着谢菁的视线看过去,林霜然也看到了这满地的狼藉。仿佛是突然清醒过来,她下意识扔掉碎片,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而后,她垂眸,淡定地扯了个理由:“最近接了个新剧本,里面有这段戏。”
谢菁冷笑:“你当我傻?”
“……”
“有什么剧本,是需要你伤害自己的。”
“林霜然,”谢菁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别告诉我,你刚才是在自.残。”
林霜然抬头,很快又撇开了眼。
盯着她这副默认的模样,谢菁深吸口气,想要怒火降下来,却完全控制不住。她伸手捏住了林霜然的下巴,力道有些重:“我今天如果不翘班,是不是回来看到的,就是具尸体了。”
林霜然被迫仰头,眼角发红。
谢菁:“还敢哭?”
可能是没见过她这么凶的态度,就这么静峙了半晌,林霜然一滴眼泪顺着下颚流下。谢菁面无表情看着她,半晌松开手,扯过张纸巾擦她的手腕。
谢菁神色依旧冷,看着没有半分心软。
林霜然哽咽道:“我也没想这么做的。”
谢菁唇角挑起抹弧度:“所以是谁做的?鬼吗?”
盯着她这副模样,林霜然眼泪越掉越凶,一滴一滴地砸下来。情绪在此刻像是失了控,她任由眼泪流着,一股烦躁的无名火上来,混杂着委屈:“你干嘛凶我。”
谢菁抬头。
“我都说了,”林霜然哽咽道:“我也不想这么做的。”
林霜然想抽走手腕,被谢菁固定住。她伸手抹掉眼泪,鼻尖哭得有些红,下巴也被谢菁捏出了不明显的红印。林霜然依旧哽咽道:“我不知道……它怎么就划到了,我控制不住。”
“……”
林霜然滑下沙发,凑过去抱住她:“你别凶我了行吗?”
谢菁垂眸,把眼前人推开,重新让林霜然坐到沙发上。她一声不吭,在四周环顾了圈,而后往书房里走。
林霜然下意识跟着她,没敢进房间,手指扣着门框:“你还在生气吗?”
谢菁没答话,拉出床头柜的某个抽屉,拿出个医药箱。她朝门外的人投过去一眼,林霜然会意的来到她身边。
谢菁:“伸手。”
林霜然顿了下,伸出手腕。
伤口看着两厘米长,浅浅的一道口子,血珠还在不断的向外渗。谢菁压下去再度向上冒的怒火,取出酒精和碘伏,面无表情的给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