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然顺手点开，高三班级群里发的，提醒大家今晚的同学会不要迟到。
这是一个多月前就定下来的时间，程青然忙忘了，这会儿班长提醒，她才猛地记起来。
“今天的公园可能没办法去了。”程青然抱歉地说，“很早就定下了，班长还亲自打过电话，临时反悔不太好。”
江觅笑容如常，“没关系啊，你以前就和班里同学关系好，他们聚会肯定要叫你，去吧。”
“你……”
“我在家继续补觉。”
江觅虽然还在笑，但眼睛里的失落根本藏不住。
程青然看她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江觅抬头，表情有些不自信，“我和他们不熟。”
江觅的高中除了学习就是程青然，尽管后来的性格慢慢变得开朗，但仍然没有完全踏出自己的小圈子，但凡有其他人在的场合，一定会叫程青然陪着。
两人坐在一起‘自说自话’，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以至于江觅一直到高三也和班里同学的关系不怎么熟络，再加上她现在身份特殊，真去了指不定会多尴尬。
程青然没这么多顾虑，她只知道不能把江觅一个人放下，至于不熟……
“我在的地方，你看着我就行。”程青然握紧江觅放在自己腿上的手，笑得时候隐约能看到她那颗和形象不搭的可爱虎牙，“如果真觉得不舒服或者不方便，我们马上走。”
程青然的笑容让江觅安心，她反握住她的手，郑重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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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吃饭时间在晚上7点，出于礼貌，程青然和江觅提前了15分钟到。
江觅是公众人物，出行不便，走之前专门让小米把以前试戏买的假发翻了出来套上，再换一身中性休闲装，倒是比现在正火的小鲜肉还清秀几分，就算戴了口罩和眼镜也没躲过小女生们的‘指点’。
“好帅啊。”
“是不是哪个还没被发现的十八线小明星？”
“他要是出道，我立马粉！”
“……”
江觅被路人的夸奖搞得飘飘然，得意地抬手拍拍程青然的额头说：“叫声老公来听听。”
程青然一袭素净长裙，唇色粉嫩，睫毛卷翘，脸上还总带着笑，特别像谁家养在深闺的温婉姑娘，也难怪江觅会突然提这么无厘头的要求，和今天的她比起来，程青然确实挺‘弱’。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穿裙子，再把自己打扮成这样的。”程青然眉梢轻挑，笑里多了戏谑，“叫老公可以，只是……”程青然含笑的目光下移，落在江觅纤细的手腕上，“手受得起？”
江觅耳尖一热，嗔道：“不正经！”
两人闹着就走到了包厢门口，里面的说话声很清楚，看样子来的人不少，估计都是下班直接赶过来的。
程青然握着门把手，低声问旁边笑容淡去的江觅，“确定要进去？”
江觅深呼吸，“进。”
程青然手下用力，慢慢将门推开，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视线很快聚焦到两人身上。
班长第一个认出程青然，看到她的打扮，刚喝进嘴里的水直接喷出来，弯着腰咳得昏天黑地。
程青然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握住江觅冰凉的拳头，带她缓步走到班长跟前，笑着说：“老班，你太客气了，这么大的礼我怕受不起啊。”
程青然一说话，大家终于确定她就是以前认识的那个程青然，可这变化也太大了。
“几年不见，你怎么直接从‘男的’变女的？”班长再看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在他的印象里，程青然每天风风火火，精力旺盛，什么时候穿过遇到风都要用书包小心压住的裙子。
程青然淡定地迎上众人的打量，笑意从容，“有人喜欢就这么穿了，很奇怪？”
“倒也不是奇怪，不是！”班长缓过气来，终于发现程青然旁边的江觅，震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半晌，无不兴奋地指着江觅说，“这是你男朋友？！”
程青然差点破功，什么眼神啊这是，不对，江觅还戴着口罩，这身打扮确实挺像男孩儿。
“不是男朋友。”程青然说，她放开握着江觅拳头的手，走到她前面，微弓着身，将她的眼镜和口罩一样一样摘下来，而后侧步到一旁，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说，“我同桌，江觅。”
“！”不知道谁吸了口气，所有人脸上都跟着露出惊讶。
有人为突然看到活的明星，有人为她精致的面容，一向浮夸的班长却没有多大反应，他表情呆滞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确定不是做梦后，呐呐地说：“十年了，你们竟然还在一起。”一句自言自语似的感慨说尽了时过境迁的无奈。
程青然笑着和江觅对视，眼里只有彼此，“是啊，十年了，我们还在一起。”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第118章
江觅的出现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一是当时不熟，二是现在差距太大，压根没人惦记着通知她这次聚会，就更不可能幻想着她会来。
班长这会儿回过味儿来,后知后觉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够妥当,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江觅,不好意思啊,你没加咱班企鹅群,大家也都没你联系方式,所以没通知你。等会儿咱留个微信，下次再聚,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江觅收回和程青然撞在一起的目光,语气随和，“没事啊，微信肯定要留，不过以后还是直接通知程程就好，她会叫我,我自己反倒容易忘记。”
“好嘞好嘞。”班长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憨憨的,“太久没消息，都忘了你们俩关系好这事，早知道就多嘴和程青然提一句你了。”
“班长，你是2G冲浪吧，她俩几个月前还在微博上‘秀恩爱’来着。”一个瘦高个的男生插话。
班长‘诶’一声,惊奇道：“明星可以这么高调的吗？”
“哈哈哈，人程青然现在也是名人好吧，两人旗鼓相当,而且她们俩是基于工作的友情互动，你想啥呢。”
“哎，是我落伍了。”班长夸张地叹气，他现在是一所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每天忙得晕头转向，早就和网络绝缘了。
“别干站着，随便找地方做，等会儿还有几个人来。”班长岔开话题说。
“好。”程青然和江觅不约而同地看中了靠墙的角落，人少清净。
整7点，人到齐，班长招呼大家举杯，一通感人肺腑的十年之约发言结束，聚会正式开始。
大家三两成群，边吃边聊，话题不经意扯到江觅身上，正侧身和程青然小声说话的她愣了下。
“江觅，你高三那会儿怎么突然就转学了？”班长酒量感人，只一瓶啤酒下肚人就飘了，“你离开没多久，程青然也走了，不会是约好的吧？你们这十年一直在一起？”
很久没人问过江觅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握着筷子的手无意识收紧。
棱角卡在指关节上，泛着疼。
程青然温和的目光从江觅手上扫过，随即若无其事地端过水杯碰了碰她的手背说：“喝口水润润嘴。”
江觅如梦初醒，快速松开筷子放在一边，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回答班长的问题。
“除了她去国外上学那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程青然毫无征兆地开口，语气没有一丝破绽，“她三年就坐了我一个同桌，不跟着，怕别人欺负她。”
程青然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逮着自己当年的同桌挑事，“看看人家那神仙友情，再看看你，毕业第二天就失联，人和人的差距啊，喂，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还真动手啊！”
两个马上三十岁的大男人打打闹闹没有一点正行，好在此举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如此江觅才得以喘息，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淡淡凉意入喉很舒服，想起程青然刚才的话又忽地喉咙一胀，抿在嘴里的水怎么都咽不下去。
因她而起的十年分别被程青然轻描淡写地化解，竟然还是那么‘卑微’的一个理由……
江觅偏头看着程青然暖如阳的目光，无声地问她，“程程，你能让北一飞人人敬你，除了能力肯定也有气性，可你怎么从来都不跟我发脾气？”
程青然听不到江觅心里的声音，但看得到她眼里动荡的光，她懒懒地靠着椅背，笑问：“又瞎琢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