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应当去拜拜,我再出些钱建座山神庙,劳烦乡亲们出些力。”
“这是应当的。”有人出钱,他们这些不出钱的出一些力气还是很容易的,村里早就筹划修一座山神庙。
可惜没钱,如今有了财主,山神庙很快就能建起来。
“阮老爷这次去考试,得了好际遇啊,又是修学堂又是修山神庙,可要花不少银子。”村长听阮父如此阔绰,更下定决心要和他搞好关系。
“不过是几十两银子事情,都是那位大人心善,不然我哪有钱拿出来?”阮父掩下自己的得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您心系村子,那位官老爷又哪里会知道我们这山旮旯地方?”
村长将阮父捧的高高的,说的话都让他舒心的不得了。
等宴席结束了,阮父也喝的醉醺醺的,几个从别的村赶来的秀才拉着他直到他同意抽出空来一起探讨学问才放他归家。
“到家门口就别送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村里几个人将喝的有点多的阮父送到家门口,阮父还不至于醉的走不了路,被风吹了一阵子酒也有些醒了,到了家门口之后就让其他人回去。
“哎,阮老爷您慢走,天黑了,小心脚下。”
“这条路我走了几十年,再熟悉不过。”阮父挥挥手,推开了外门,脚下有些踉跄的往前走。
阮父进了屋,家里黑漆漆的一片,那个婆娘应该没有等自己就先睡了。罢了,先让她好过一个晚上。
在外面吃好的住好的那么长时间,突然让他回来睡这破屋子。
他都有些不习惯,如果不是这两天赶路实在累厉害,他在这硌人的床上也不知道是不睡的着!
“啊啊啊!!”
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坐在桌子旁,阮父突然看到这隐约的影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酒瞬间醒了一半。
微弱的光亮了起来,桌子旁边的人点燃了一根蜡烛。
阮父看到了那个人半张如同修罗一般恐怖的面容,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你不参加村里为我准备的宴席也就罢了,坐这装神弄鬼的想吓唬谁?”
要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装神弄鬼?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阮母嗤笑一声。
“我听说你是坐马车回来的。怎么,攀上什么大人物了?”
“什么叫攀上人家?那是人家看上了我的才华!有心与我交好!你一个妇道人家不知到就别乱说!”
阮母心里清楚的很明镜似的,阮父从家中拿走当盘缠的钱具体有多少她知道,那么长时间,哪怕半途坐牛车半途用走,剩下的钱住客栈都勉强,哪里有钱能租马车?再看看他这一身新衣裳,料子不错,价格低不了。
所以对方这段时间必然攀上有钱人家,难怪到现在才回来。
“才华?别笑话我了,你肚子里是有些墨水不错,但有多少才华我觉得算不上吧?
不然也不会三十多岁才考上举人,还是买了女儿的结果,也不知道那人看上你什么?这世道上不乏才子,你可算不上。”
既已经撕破脸皮,阮母嘴下也不留情,往阮父痛脚上拼命挖苦。
“你!你这个泼妇!”阮父高高举起手,作势要打。
“咔!”阮母突然从手边抽出了一把银亮的菜刀,干脆利落的插旁边的桌上。
阮父浑身一抖,退后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我是举人有功名在身,你可不能伤我!”
看丈夫色厉内荏的样子,阮母更觉得他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当初如果不是被他用捣衣砧打中了额头失去反抗能力,自己也不至于被他打成那样,还让女儿瞧见了。
“你个悍妇,我一定要休了你!”见妻子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阮父站直了身子指着她破口大骂。
“刚刚中了举人就要休掉糟糠之妻,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圣上也不会让你这样德行有损的人为官。”
在阮母连番的刺激下,阮父酒差不多算醒了,现在妻子手上有刀,他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女儿嫁给山神之后如同疯了一般的她,真的会不顾一切的拿刀砍死自己。
“你别忘了当初你倒在路边差点被野狗分食,是我娘把你救了回来,给你吃给你住,你别忘恩负义!”
阮父企图用老母亲当年对妻子的救命之恩感化她,“我承认,我对你算不上好,但我娘是真心的疼爱你,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而你已经生不了了,我不能看着我们家香火断了,你无子我本可以直接休了你。
但看在你也伺候了我那么多年的份上,我愿意出一部分钱给你以后生活用,但你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么急切的回来休妻,你是攀上了哪位大家小姐?”
阮母太了解丈夫了,他这种死要面子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明面上休了自己。
而且还要利用自己赚足好名声,然后让自己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慢慢等死。
毕竟前贫贱后富贵是世人皆认可的三不出,休了自己会让他被唾沫星子淹死,她为了能和丈夫和离,想了很多种办法,但她没想到这人会蠢的将刀递自己手上。
阮父脸色一变,道:“你!你……听谁说的!”
“说说看,是哪家的小姐。”看着丈夫的脸色,阮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哼,不妨告诉你,看上我文章的是上轻车都尉刘大人,他有意将独女许配给我,那位也可不是好惹的主,我也不想与你撕破脸面,咱们好聚好散,你要拿了那位大人给的银两远走,我就当死了妻子。”阮父以为搬出了大官,就能威慑住妻子。
阮母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了看自家丈夫,一个白面书生,收拾收拾倒还有一副好皮囊。
但是他没钱没地位,三十多岁中个举人也不稀奇,招回去也怕是入赘,就算生了儿子也是人家家的,他也肯?
如果不是入赘……那可就更有意思了,那位上轻车都尉大人想要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人物深沉的心思,看不出图谋的是什么,才最可怕。
如果不是未来她不再想和这个人有半点瓜葛,她真想去看看热闹。
“那位刘大人给我多少银子?”
“一百两……”阮父神色沉了沉。
“一百两?上轻车都尉大人乃第五阶勋官,秩正四品,我可不信他出手这么小气,想要和我好聚好散,你也有些诚意,五百两,如有剩的就归你了。”阮母毫不客气道。
阮父心里暗骂,这个女人邪门儿的紧,刘大人的确给了他六百两银子用来安置的妻子,她估摸的几乎不差。
可她不过是一个逃难而来的农家女,怎么对刘大人的官职这么了解?
五百两银子和未来的荣华富贵相比算不了什么,只要这的难缠的女人不再来打扰自己,五百两便五百两。
“这五百两够你过一辈子了,你拿了钱之后,要永远从我的眼前消失。
否则你收了刘大人的钱后再出来闹什么幺蛾子,不用我动手,他老人家先不放过你!”
阮父立刻拿出笔墨纸砚,或许是妻子的态度令他颜面扫地,为了出一口恶气,他写下的不是和离书而是休妻书。
“自然不会再找你,你让我觉得恶心,我又岂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阮母不在意,反正日后她也没有再嫁人的打算,休书便休书,只要能远离了这个人就行,白赚了这500两是意外之喜,日后女儿便有了保障。
老太太当年救了自己,如今她伺候了这个人半辈子,将她供上了举人,也算仁至义尽。
“你这泼妇!”临了还要讽刺自己,阮父气急,但看着桌子泛着寒光的刀,最终还是一甩袖子的走了。
二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子晞眼中,阮父并不知道。
如果不是妻子的那一把刀使他退了几步,刚刚那一巴掌打了下去,他的胳膊就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废了。
阮颜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母亲比她想象的要坚强也有聪明。如此一来,都不用她出手了。
“灰雀,你去跟着阮颜的母亲,如果那个男的心怀不轨想做什么,记得护住她。”
子晞话音一落,一道小小的灰色身影自树影间窜出,飞向山下。
第32章
阮颜在屋子旁边的小园子里养了几只鸡, 其中有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每到早上定时定点的啼鸣,声音洪亮,阮颜本来靠它叫自己起床的, 不过最近她养的几只鸡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可能被阿扉和缙苏天天流着口水盯着,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