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云还是那句话：“麻烦。”
柳湘晗对他这个极有想法的姐姐没辙，知道劝不了也就没劝，把人送到实验室后就准备回去参与录制了：“我晚上再去公寓找你。”
柳湘云点点头，问：“你们拍摄什么时候结束？”
“还不清楚，大概八|九点的样子吧。”柳湘晗猜测道。
“嗯，”柳湘从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丢给柳湘晗，边换工作服边说，“我大概九点以后回去，你先进屋等吧。”
“好。”柳湘晗熟练地收起钥匙，显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柳湘晗揣着钥匙，正要转身走，又听柳湘云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对了，沈停云前些日子也在肯尼亚。”
“呃……”柳湘晗直接愣住了，他自然知道沈停云在肯尼亚，但不明白柳湘云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件事。
柳湘云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看来你果然知道。”
柳湘晗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沈停云告诉她的还是……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有多心虚多紧张，柳湘云却看得真真切切，不禁轻笑了一声，心情不错地评价了一句：“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你这样哪应付得了媒体。”
柳湘晗缓缓低下了头，这是他条件反射的动作，被姐姐批评就习惯性地委屈低头。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试探地问：“姐，你怎么谁知道我会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沈停云跟你说了什么？”
柳湘云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地说：“有事晚上再说，先去工作吧。”说完就把柳湘晗赶回了集合点。
只是此时此刻的柳湘晗哪还有心情工作，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姐是不是知道了？他被柳湘云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弄得坐立难安，录制的时候各种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结束了晚上的工作，一行人回到了宿舍。而今天的拍摄也终于结束了。柳湘晗没有回宿舍，先去找了节目组，本想询问一下剪片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他姐姐的部分剪进去，没想到节目组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让柳湘晗结结实实地意外了一下。不过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心里头还是安心了许多。而后又报备说要去姐姐那里一趟，导演也爽快放行了。
柳湘晗轻车熟路地找到他姐姐的公寓门前，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柳湘云属于所里最顶尖的那一批专家，所以住的地方也比其他人要好许多，是一间现代化的单身公寓，虽然面积不大，但一个人住也绰绰有余了。柳湘晗对这间屋子很熟悉，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柳湘云回家。
晚上九点半，柳湘云终于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个塑料袋。
柳湘晗伸手接过，问：“是什么？”
柳湘云换着鞋说：“一些食材，特地托同事去隔壁的集市上买的。”
柳湘晗打开袋子，发现是一些肉和蔬菜，还有一小袋面条，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有吃宵夜的习惯了？”
柳湘云拎过袋子走近厨房，开始处理食材，边道：“给你准备的，你晚上不是没吃多少嘛。你晚上一饿就胃疼。”
柳湘晗挠挠脸，小心思被姐姐发现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心里又开心地要命，往流理台上一趴，愉悦地说：“要煮火锅吗？那多放点辣椒。”
柳湘云抓了一大把干辣椒。
把所有食材都清洗完毕，柳湘晗也已经把电煮锅通了电，放上了火锅底料，等到锅开就开始边吃边聊天。
柳湘云夹了一个肉丸子放进了弟弟碗里，问：“今晚住我这里吗？”
柳湘晗倒是想，但又放心不下陈励，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次就先不住了，栗子还在等我呢？”
“你那个队长？”
“嗯。”
柳湘云问：“要叫他过来一起吃吗？”
柳湘晗摇摇头，嘴里咬着丸子，声音有些含糊：“不用了，他现在估计已经躺床上了，我到时候给他打包带一点回去就行。”
柳湘云不置可否：“那随便你吧。”
“嗯。”柳湘晗又想起了柳湘云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心情一下子就开始忐忑了起来，嚼着肉丸，不时地偷瞄他姐。
柳湘云自己没怎么吃，基本就是在给弟弟涮菜夹菜。她又把一筷子刚烫好的肥牛放进了柳湘晗的碗里，而后抬起头，问：“有话要说？”
“唔……”柳湘晗紧张地开始咬筷子，小心翼翼地问，“姐，傍晚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柳湘云明知故问，“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知道沈停云在肯尼亚这件事？”
柳湘晗就感觉他姐像是说了一段绕口令，但是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他一听就懂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好奇，她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结果就见他姐放下了筷子，双手抱着手臂往椅背上一靠，眉头微微蹙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湘晗，半天没说话。
柳湘晗被她看得愈发不安，如坐针毡。但摸不清他姐的心思，又不敢贸然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柳湘云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轻声呢喃道：“当初我把你送到英国就是想让你离沈停云远一点，没想到你俩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或许这是天意吧。”
柳湘晗感觉自己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握着筷子呆呆问：“你……你早就知道了？”
“嗯，”柳湘云仰起了头，像是在回忆，“你喜欢沈停云，我一早就知道。”
柳湘晗已经彻底懵了。
第47章
柳湘晗还记得, 当初他第一次跟他姐提出想要出国读大学的决定时，对他向来有求必应的柳湘云第一次脸色难看地拒绝了，说什么都不允许他一个人去英国。不过, 那时候柳湘晗也铁了心要选离他姐以及沈停云，所以留学的决心非常坚定，甚至不惜为此和他姐冷战。姐弟俩冷战了大概一周左右, 谁都不肯做出让步。
因为姐姐反对的态度非常坚决，柳湘晗还以为出国无望, 到最后都准备跟他姐妥协了, 谁知没过几天, 他姐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竟然又支持他出国了，甚至还亲自为他挑选学校。柳湘晗虽然十分意外，但那时候即将能远离沈停云的喜悦占据了所有的情绪，因此也没有太关注姐姐态度转变的原因。
此时，听到他姐姐刚刚那句话, 柳湘晗才恍然意识到, 原来他姐突然会转变竟然是发现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他每天战战兢兢, 本以为自己将情绪掩藏得很好，可是姐姐却告诉他，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刻意躲避，就像是一场滑稽的小丑戏。
他紧了紧握筷子的手，也不知就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多久才稍微回了点神。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张了张嘴, 艰涩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柳湘云的情绪还是很平静，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一般。她低下头微微一笑, 咬了一口青菜才开口：“你是我养大的，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
柳湘晗觉得有些尴尬，捧起杯子喝了口啤酒，又小声埋怨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告诉我，还一直假装不知道。”
柳湘云淡定反问：“我为什么要说？我巴不得你跟那家伙离得越远越好，说开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破罐破摔，直接跟他表白。”
柳湘晗垂下眼，听他姐这么说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姐姐不希望自己和沈停云在一起，是因为……嫉妒吗
谁知这个想法刚在他的心里冒了一个头，就被他姐用筷子尾狠狠敲了一下。
“痛……”柳湘晗捂着脑袋小声呼痛。
柳湘云凶着脸瞪他：“瞎想什么呢，那种长不大的小屁孩也就你会喜欢。我说你怎么一点眼光都没有，就算喜欢男的也好歹挑个过得去的啊。”
柳湘晗嘴角微微抽搐，心想，沈停云也不差吧，要脸蛋有脸蛋，要能力有能力，怎么听他说得跟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似的。不过，柳湘云对沈停云似乎只有嫌弃没有其他感情，这让柳湘晗不禁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