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
“戚心心呢?”
“还在一班。这次摸底她考的巨好,没掉出去。”
余岑又问了几个人,末了道:“关之涯呢?”
“关……”
梁禹一顿,“你问他干什么!”
余岑突然拿过梁禹买来的一兜子吃的,在里面翻找,仿佛真的很随意:“随口一问。”
梁禹还在因为关之涯“欺负”余岑而看他不顺眼,此时说话没好气,“他好像也去一班了!他那种成绩,想去哪里不行。你说他好好的就在二班留着呗,干嘛非要跑到一班去!”
余岑:“同一层次的班不都是机器随机抽取的?”
梁禹:“是啊!”
余岑:“那你干嘛说他?”
“我……”梁禹一梗,“你怎么还向着他说话了?!”
你明明昨天还在主席台上挑衅人家!
余岑翻零食的动作一顿,“谁向着他了,我那是向着理!”
说完,余岑不想搭理梁禹,加快了手上翻找的动作。
他也不是真想吃点什么,就是感觉现在手头上没点事干,就紧张。
突然,手指碰到一个硬盒,余岑把东西抽出来,看清全貌后,顿时一怔。
粉红色带心形的包装纸,圆嘟嘟可爱风的包装盒,上面一个花环形图标。
多么熟悉的配置。
“这,这也是你买的?”
余岑问梁禹。
梁禹看一眼,“哦,这个不是,这是从我叔叔那拿来的,我专门让他帮你做的,无糖曲奇,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嘛。前不久刚换了新包装,好看吧?”
“你……你有几个叔叔啊?”余岑艰难道。
梁禹:“就一个啊,你想啥呢?之前严雅淇要学做糖,我就介绍她去的我叔叔那,后来我还陪她去过一次呢,你忘啦?就本来我打算表白的,结果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还碰上关之涯了,他当时还买了牛轧糖来着……”
“……”
余岑感觉眼前有点黑。
他本来还以为这是严雅淇为表白特意准备的爱心糖纸。
结果这特喵的竟然是所有点心共用的普通包装!
回想起当时严雅淇发脾气后,关之涯一脸空白的表情,余岑后知后觉。
估计关之涯都不知道严雅淇送的是什么东西!
我当时说什么来着?
——“明面上假意拒绝,却还留着人家的礼物,欲擒故纵。你是不是熟读三十六计?”
淦。
余岑猛一下向前栽倒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好丢人。
第16章
白芷再次告诉余岑要接受检查时,他才有些恍然地意识到,自己从晕倒后第一天来到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天了。
多活了三天,赚了。
从mri室出来时,余岑后背全是汗。
虽然里面很冷。
白芷忙迎上去揽住他的肩,余岑扯着嘴角对她笑了笑。
结果没那么快出来,白芷带余岑离开放射科。
本想直接带他回病房休息,但看到余岑一张小脸比平时更白三分,白芷笑道:“宝贝,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妈妈带你去外面花园转转?”
余岑无可无不可。
现在下午四点多,阳光已经不像正午那般烈。
至少余岑到外面时,感觉阳光晒得人很舒服,不热,暖烘烘的。
病人们大多喜欢上午出来活动,现在这个时间点花园里人不多。
白芷拉着余岑走了几圈,随便聊些话题,只字未提方才的检查。
只是没多久,白芷手机便响了好几次。
铃声再一次响起时,余岑拦住白芷想要掐断的动作,道:“赶紧接吧妈妈,我没事的。”
看着他轻叹一声,白芷抬手揉揉余岑的头发,柔声道:“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余岑乖巧点头。
不远处有长椅,余岑过去坐下。
白芷走远了一些去接电话,余岑遥遥看着自己的妈妈:身上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蹬一双有污渍的运动鞋,头发随意绑起来,并不整齐,脸上疲惫之色尽显。
和以前的白芷特别不一样。
余岑记得白芷以前都穿裙子和漂亮的高跟鞋,每天上班前,都会细心上好妥帖的妆容,好好打理头发,永远干净漂亮。
就这几天,她已经憔悴得不像她了。
余岑想着,头部隐隐作痛,还有些发晕。
轰隆隆像开轰炸机一样的噪声犹在耳边,不知道是检查留下的后遗症,还是他的病症终于开始显现。
余岑想起进去检查前白芷对他说过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检查,而他却半点印象也无。
现在想来,只有可能是在他晕倒时做过一次。
那次他醒来后并没有什么不适,这次清醒状态下做一次,整个脑子和耳朵都要炸了。
余岑低着头,抬手轻轻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突然,察觉一道阴影笼了过来。
余岑一怔,睁眼,却看到一双非常眼熟的白色运动鞋,就在他跟前。
愣了两秒,余岑猛地抬头。
看到那张脸,余岑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喃喃:“我瞎了?”
关之涯站在余岑前面一米左右的位置,垂眼看他。
宽大的病号服与其说是穿,不如说是挂在他身上,肥大异常,衬得人更加瘦小。
温暖的阳光射进他浅棕色的瞳孔,折射出漂亮的光。
整个人透着一种易碎的脆弱,好像被揉皱的玻璃糖纸。
余岑眨巴两下眼睛,又抬手揉了揉,直到确定眼前这人是真的,自己没瞎也没在做梦后,才震惊道:“你怎么在这?!”
关之涯收回视线,向前两步到他身边坐下,淡淡道:“路过。”
余岑:“??”
你什么毛病要从医院后花园路过?
余岑内心腹诽,看到关之涯手里提着一小袋东西。
袋子就是省二院药房的小袋子,透明的,露在他这边的一小盒上,写着卡马西平片。
这是什么药?
余岑以前没见过,也不认识。
“你……”
“生的什么病?”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余岑因为半秒钟的犹豫,终究慢人一步。
而听到关之涯的问题,余岑下意识回嘴,“放心,很快就死了,满意吗?”
关之涯闻言,微微垂下眼睛。
余岑这才发现,他眼睫毛很长,内眼角深深向里扣,好像一只狐狸。
许是平时见惯了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此时看他,余岑竟然从他身上察觉到一种怪异的柔软。
连带着,余岑感觉他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不要说这样的话。”关之涯说,复又抬眼看向余岑。
余岑呆了呆。
这个眼神更让他陌生了。
“我……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余岑话说得没刚才那么利索,低下头,脑子混乱一片。
刚才宛如轰炸机的轰鸣声消失了,变成了另外一种噪音,有一下没一下的,时轻时重。
余岑恍惚觉得,怎么那么像心跳声?
突然想到什么,余岑猛地转头,脱口而出,“你怎么没去上学?!”
现在分明还是上课时间!这个人怎么翘课!
关之涯看他,看的余岑只觉耳朵里那有一下没一下的噪声变得更加剧烈,才听到关之涯说:“今天是周末。”
余岑:“……”
又丢人了。
余岑转回头,突然觉得这地方一点都不好,坐着也不舒服,空气还不清新。
但是那边白芷还没有结束,放眼望去,周边二十米之内,就这一处长椅。
余岑只用半秒就说服了自己:凭什么我走,走了还得站着,就算按先来后到,该走的也是他!
余岑坐在那里没动。
两人安静坐着,都没再说话,仿佛只是恰巧用了同一张长椅的陌生人。
气氛微妙却很和谐。
“关之涯!”
一道和此时气氛相比过于嘹亮而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过来,这份安静被骤然打断。
余岑朝着发声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孩子朝这边跑来。女生梳着很高的马尾,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和小皮裙,浑身透着无限的青春活力,堪称蹦蹦跳跳地跑到关之涯身边,噌一下坐下了。
余岑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哪里见过似的。偏头一看,只见他们挨得很近。
两个人的胳膊好像都贴在一起。
余岑收回视线。突然就想从这起来了,就算在旁边站一会儿,也好过在这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