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A一O坐回椅子上就没再说话，而是耐心地等着赵秋开口，吕凯的视线划过她们自始至终都没分开过的手，已经知道什么都没用了。
沉默也不是办法，而且会耗光人的耐心。
赵秋做了个深呼吸，在靠近林孟的位置上坐下来，声音沉闷地说：“是我，是我让她录的，但是我发誓只有前面一段，就是在舞台上那一段，后面的真的与我无关，我鬼迷心窍了才让她爆出去的，我只是想利用这一段视频为师姐鸣不平，当时李清竹对您的态度太让人生气了，师姐，您相信我好不好？”
见她这样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林孟或多或少从里面看出了坦诚。
林孟一直不说话，李清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等你承认等半天了。”说着，重新拿出手机把屏幕翻出来给赵秋看，“你也不想想，我哪有权力去调查你助理，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吓唬你的。”
赵秋幡然醒悟，怒从中来，再也顾不上林孟还在跟前，恶狠狠地指着李清竹说：“你合设计害我！”
李清竹啧啧几声，迎上她的目光半点也不退让，“到底谁害谁？偷我抑制剂这事儿你说怎么算？”
这下赵秋怒极反笑，“你不要空口白牙诬陷我，我没有偷你抑制剂！”说着她又转头很可怜地对林孟放软了语气，“师姐，您一定要相信我，都是她害我的，她诬陷我的，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我不会做这些的，你知道我……”
林孟眉头拧紧，她对赵秋的印象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可这些事归根结底，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存在，别说赵秋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对不起李清竹。如果赵秋不是喜欢她，自己又没有对这个小师妹有一些情分之外的照顾，那也不会让赵秋越来越过分。
那只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此刻看上去那么令人厌恶，赵秋是怎么有底气把她当做救命稻草的呢？林孟想不通，她只是生硬地，一点一点，掰开了赵秋的手指。
赵秋眼里的泪终于滚了出来，她不擅长吵架，脑子里也没什么完美得让人无法识破的计划，其实她还有唯一一张牌。
等待很消磨人的意志，林孟越是默不作声，赵秋心里就越忐忑，她只能机械般地开始重复刚才的话，顺便添油加醋，强行分析，让自己的思维不离开正常逻辑。
“师姐，我没有偷她的抑制剂，我没有故意拉走她的丝巾，现在大家都知道她被标记了，而你就在她旁边，这不是变相的把你们送作一堆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她说得诚恳无比，看上去的确合情合理。
然而，始终保持清醒的李清竹，却并没有打算买她的账。
李清竹冷笑起来，又说：“你是没有偷，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当时你看到我的抑制剂，是临时想的主意吧，如果没有抑制剂，我就要花钱去买，而你早就猜到我和阿孟和好了，如果阿孟标记我的话，你就可以曝光这件事，阿孟签的通约，公司会逼着她和我分手，是不是？”
“这些，这些都是你的推断，你用自己的推断就想把罪名安到我头上，是不是太过分了点？”赵秋声音里带着哭腔，“何况当时大家都一起上的船，中途我们都在二层，行李箱由节目组统一放在一层置物间，我一直都跟大家在一起怎么有时间去偷你的抑制剂？”
李清竹手伸出来，纤长的指节微弯，用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她并没有打断赵秋，而是继续听她往下说完。
赵秋又道：“是，我中途下来了一趟去甲板上找过你，但是从你推倒我开始，大家都过来了，我当时两只手都空着，你也看到的吧？”
第73章 -晋江独家
李清竹不可置否地点头, 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你说完了？”
赵秋愣了愣，也跟着点头, “是，我说完了。”
李清竹忽然弯唇露出大大的笑容, 眼里泛出引人注目的光芒。
“这你都交代了, 那我可就按照你说的说了，你连行李箱放在哪里都记得这么清楚, 也告诉我是你来甲板找我, 谁推倒谁我们暂且不论，但是正是你过来跟我争执的这段时间, 你指使人去偷了我的抑制剂, 不是么？”
听到李清竹这些话, 赵秋脸色变得难看了些, 对面的吕凯也开始如坐针毡，可是赵秋和吕凯心里都明白, 上了船之后大家都没有手机, 所有人都朝着赵秋和李清竹去了，就算推断正确, 李清竹也没有切实的证据, 所以他们就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只要死不承认，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林孟歪过头, 一脸崇拜地看着李清竹, 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李清竹没理她的调皮，只想快点儿把这里的事解决掉回去休息，这一天下来, 她已经很疲累了。
“吕老师，谢谢你上次带我去吃的那家特色菜，味道清淡，很符合我的口味。”她这一句话直接一百八十度大拐弯，首尾不相顾，让人半天没回味过来。
吕凯心里正紧张着，被她突然点到，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顺着她的话说：“不用客气，您喜欢是我的荣幸。”
李清竹忽而把声音降得很低，让人听得不那么真切。
“我没记错的话，吕老师喜欢用一款限定香水，我挺喜欢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吕凯不明所以，勉强笑着说：“是有一款，叫繁华，您要是喜欢我下次带一瓶送您。”
林孟则狐疑地看着李清竹，什么时候她开始留意别人的香水？这和抑制剂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需要她在这个时候问吕凯？
李清竹十分平静地说，“前些天赶巧，CER杂志找我谈合作，你用的那款香水我查了查，很巧是CER家特别出品的，而这款香水偏偏市面上不贩售是么？”
她说到这里便停顿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吕凯，吕凯犹疑着，“怎么会？明明是在贩售的啊。”
下一刻，李清竹突然让人猝不及防地拔高音量：“很巧，我的行李箱上残留了你的香水味！衣服上也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此话出口，包括林孟在内，不光吕凯，连赵秋都震惊了。
没人能想到，李清竹早就胜券在握。
当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李清竹才冷声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偷了我的抑制剂，有什么关系对不对？反正节目组给了钱，我能去买，如果我不去买抑制剂，阿孟也在我身边，她一旦标记了我，我的脖子后面就会有腺体舒缓贴，如果这件事曝光，唯一的影响就是，签了通约的阿孟面对公司的强行要求跟我分手，或者就是她的唯粉单方面攻击我，我承受不住舆论压力也会跟阿孟分开，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对么？难道不觉得很卑鄙？”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林孟的脸色也已经冷到了极致。
吕凯已经认知到自己这么做很不应该，面对自己欣赏的人喜欢着的人，这一连串的剖析以及最后的质问，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得他喘不上气。
有人问心有愧，就有人不知悔改。
赵秋听她说完这些，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你非要赖在师姐身边，我用得着这么费劲指使吕凯帮忙偷你抑制剂吗？现在你被标记的事情已经曝光出去，就算知道是谁偷了抑制剂你又能怎么样？你去告我们啊！就凭个香水味道，能存在多久？等得到调查的时候还不散吗？”
她自顾自说着这些，不知林孟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整个人就守在失控的边缘，要不是考虑到李清竹还在场，林孟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动手扇她。
最后，李清竹十分同情地看了赵秋一眼，“你以为我没办法治你？刚才的教训，还没记住么？”
她另一只手，又按亮了手机屏幕。
上面的录音还开着，时间以秒表跳动逐渐叠加。
这一刻，赵秋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她再也没了刚才来势汹汹反唇相讥的底气，直接瘫软下来跌坐到椅子上，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来血一样，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冰冷又麻木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对着李清竹露出一个毫无温度且突兀的微笑，她缓缓地说：“你赢了。”
餐厅再次陷入安静，谁也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