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其实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
在现世的时候,他身体不好,常年与药石为伴。所以即使有女孩子同他表白,他也只是拒绝,不能拖累其他人。
而且他也觉得那些人同他表白不是真的喜欢他,也许是因为他的家庭,也许是因为他的颜值,谁知道呢?掺杂了杂质的喜欢对他而言,只有无边的烦闷。
于是他问道:“魔尊,你说你喜欢本君,你喜欢本君的什么呢?”
无趣又面瘫,同样是男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这个问题却好像将沈长生问到了一般,他垂眼,也开始思考起来。
最开始遇见沈长宁时,他刚重生。那时他只想激怒面前霁月清风的人,撕开他的冷淡的外壳,让他胆颤。后面便只有喜欢,想同他纠缠。
喜欢沈长宁什么呢?如今来看因为喜欢,所以什么都喜欢,怎样都好。
但第一次动情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刚重生的时候吧,他戾气还很大,晚上会不断做噩梦,却有一个人守着他至天明。是下雨撑伞时,伞只偏向他这边,而撑伞的人却湿透了衣衫。是那个人无条件迁就他,纵容他的时候。是看到内里与清冷外表不符的时候,明明喜欢甜食,却故意伪装自己。
想了半天,沈长生最后道:“大概小师叔比较合我眼缘,我一见就很欢喜,不见便很相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长宁淡淡点头:“本君知晓了。”
他只说知晓了,却不会回应。
或许知道沈长宁怎么想的,沈长生道:“我知小师叔不会回应我,只盼着小师叔能原谅我。”
他想的是,沈长宁的性子冷淡,他得慢慢来,一步一步,这个人总会是他的。
*
沈长宁还是和沈长生在天竹峰打了一场。
强大的剑气划破长空,雪白的剑光在夜里相交错,属于渡劫期大能的威压也将整个明宸宗给笼罩着,惊醒了许多弟子。
他们不知天竹峰发生了什么,都只敢在山峰下面望着。
沈长宁握紧手里的剑,劈、挥、指、转,每个招式都用的极为流畅,剑势凌厉。剑气扫过的地方,甚至使正在下落飘飞的雪仿佛都静止在空中。等沈长宁收回剑招时,又重新落下。
对面的黑衣青年拿着剑,不慌不忙的接下沈长宁的每一招。
若是有心人看得到,会发现沈长宁和他的招式有些像,连拿剑的姿势也如出一辙。
剑光闪过,将两人的脸在夜里映得格外清晰。
雪簌簌下着,就两人静止的一会儿时间便落满了他们的发间。
白雪附在鸦羽间,有些晃人,沈长生下意识想为沈长宁拂去落雪。
因而在他恍惚的那一刻,雪白的剑光袭来,剑气将他束好的发带挑落,头发散落,在他的胸前还有一柄直指着他的剑。
沈长生低下头去看那剑,而后歪头朝沈长宁笑:“小师叔,你赢了。”
“……”沈长宁收回剑,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赢了反派并非那么高兴的事。
而且他看着沈长生此刻的模样,只觉得有些惑人。
这个世界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人,反派的颜值没得挑。或许是因为沈长生彻底变成了魔修,原本清俊柔和的脸上,如今多了一点儿花纹,然后整个人也变得邪气妖肆起来。看着他时,像暗夜里的鬼魅。
“!”沈长宁收回目光,也收回了发散的思绪,他在想些什么。
“小师叔的剑果然厉害。”沈长生又道。
沈长宁转头看他,“魔尊的剑也不错。”
人人都说他天赋好,剑道尊者,修真界第一人。可和沈长生打过以后,他也暗暗吃惊,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他到如今的修为,花了三百年时间,但沈长生才多大?
刚过二十而已。
这分明才是小说里男主的标准,也怪不得他会认错人了。
“打完了。”
“威压总算撤去了。”
……
有声音传来,越来越近。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沈长生低笑一声,对沈长宁道:“小师叔,有人来了,我得离开了。我们,九黎山见。”
说罢,只见他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旬南到时,天竹峰峰顶上只有沈长宁一个人在那儿,白衣几乎和周围的雪色融为了一体。
地上一片凌乱,尤其沈长宁站的那一块地面,是被剑气破开的痕迹,连空中也还残留了一点儿剑气。
就算没亲眼看见,也知方才的打斗有多激烈了。
“小师叔,您没事吧?”旬南问道。
沈长宁摇头:“无事。”
旬南:“是小…是魔尊么?”
沈长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为旬南敏锐的直觉,他淡淡道:“是。”
旬南点头,却也没再问其他。
见沈长宁无事后,旬南带着弟子离开了天竹峰。
在峰顶站了许久,雪重新将地上的剑痕掩盖。峰顶寒风起,将沈长宁的衣衫吹起。
他一只手负在背后,慢慢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烛火摇曳,将沈长宁的身影在合上的窗上留下了剪影。
沈长宁在桌前坐了许久,最后一只手还是捻起了盘中搁放的一块糕点。
是软的,也是甜的。
等到了夜半时,桌上唯余一个白瓷的空碗和空盘。
原先摆在窗边的寒梅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拿进了屋,用一个青瓷瓶插着,花朵带水珠,开得正明艳。
作者有话要说:妈耶,我,,,我也不知道这章说啥,给大家先拜个早年好了。感谢在2020-12-02 23:50:52~2020-12-05 19:5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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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九黎山。
寒冬刚至, 落木萧萧,山上的景色看起来很是萧瑟寂寥。
沈长宁握着诛邪,穿过枯黄的草木藤蔓。
走到山林深处,也未见有什么东西出现, 连山里的禽鸟野兽也没瞧见一个。
越往山林深处走, 沈长宁居然只能感受到一片死寂。这座山好歹也算是灵山, 如今好像半分灵气都没有了。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沈长宁抬起手指, 在自己的额间点了一下,放出了一缕神识往前方探了探。
而后他看到再向里一点儿的地方, 像是被设了法阵一般,法阵周边是一片黑土, 像是之前被火灼烧过。接着法阵周围起了一片白雾, 掩盖了法阵, 但法阵中央又闪烁着奇异的光, 提醒了法阵的存在。
沈长宁将神识穿过雾后,才终于看清了法阵中的情形。
他的瞳孔微缩。
法阵里面躺了许多修士,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却又都在迷茫挣扎挣扎,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泥沼一般, 半点儿得不到解脱。
又过了一会儿, 那些人有了一丝变化。
只见一些人脸上身上莫名其妙流出血来, 还有人身上着了火,有的人浑身湿透,如同被水淹了一般。
很快,这些人就又不动了。
而他们的身下不知何时汇聚了一滩血。
……
沈长宁没再看下去,他收回了神识, 掐了一个诀往法阵的方向赶了过去。
到了那处,他衣袖一展,唤出了诛邪。
剑在空中划了几道,白色的剑气用仿佛要划破天地的气势一般,向法阵的方向破空而去。
剑气劈在法阵上,但法阵竟纹丝不动。
周围的雾不知何时全部散开了,法阵里的修士也全不见了。
紧锁着眉,沈长宁又挥出一剑。
凌厉的剑势一出,周围的空气迅速凝结,还带着冬日里无边的寒意。
这次被剑气打到,法阵周围波动了一番,很快却又恢复成原样了。
就在沈长宁翻手,打算再来一剑时,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变了。
原先他的周围是烧焦的还带着焦味的,萧条的地面,如今抬眼所见,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沈长宁抬步往前,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有了别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