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前世，沈长生浑身郁气凝结，一双黑眸瞬间变得猩红，没多时又慢慢平静下来。
沈长宁正在自己房间打坐，神识一扫，发现沈长生已经回来了。
他下榻沐了浴，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有些湿，他干脆用发带稍微绑了一下就去看沈长生了。
沈长生听见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看到沈长宁现在的模样瞳孔缩了缩。
沈长宁约摸是刚沐浴完，头发也没擦干，头发扎了也如同没扎一般，发带松松垮垮，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柔和多了。身上还带着一股冷香，靠近他的时候，冷香忍不住往他的鼻尖钻。
沈长生揉了揉鼻子，乖巧地喊了一声：“小师叔。”
心里却在想：这人没事儿做吗？怎么感觉一整日都跟着他。
沈长宁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看了一眼沈长生。
上来明宸宗这几日，许是吃喝跟上了，沈长生脸上再不若之前那般看起来黑瘦了。
眉眼间也微微长开了一些，有些秀致，不出几年，就是一个翩翩少年了。
心下略微觉得满意，亲自养成主角好像也挺不错的。
听到沈长生叫他之后，也轻声应道：“嗯。”
“明日就要听课了。”沈长宁说道，又道：“晚膳用过之后就好生休息，明日早些起来。”
沈长生点头：“知道了小师叔。”
“小师叔？”沈长生喊道。
见沈长生又叫了自己一声，大概有事说，沈长宁问道：“怎么了？”
“小师叔，今夜还要过来吗？”沈长生试探地问道，他晚些时候还要修炼，被察觉到就不好了。
现在他练气三层的修为也是通过魔修的特殊手法掩盖了，让人暂时察觉不出来。
沈长宁那么聪明，一直和他呆在一起难免被发现。
沈长宁以为沈长生还在害怕，“若是害怕的话，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睡。”
“不用了。”沈长宁刚说完，沈长生就拒绝了，又因为拒绝得太快解释道：“小师叔，我是男子，不应该怕这些的。而且你一定有其他事忙，不必陪我一起了。”
沈长生已经拒绝了，沈长宁也就不多说，嘱咐两句后起身离开。
在合上门的那一刻，他还在暗自感慨，长生这两日变了不少。
不过想到以前在师兄他们眼里，自己也是一夜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
他倒是挺想说的，但万一说错什么，被察觉就不好了。
以至于现在自己脸上已经做不出其他表情了，倒是经常能把人唬住。
太阳慢慢西落，最后一缕斜阳给不远处的群山渡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之后，又渐渐隐去。
天色一下暗下来。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漆黑的夜空里开始出现了星星。
星光闪烁，很快就铺满了整个天空，实在是很好看的夜景。
站在院落里赏够了夜色之后，沈长宁才抬步回了屋子。
修士其实一般都不怎么需要睡觉，所以夜里那么长的时间，一般在打坐修炼中度过。
沈长宁已经是渡劫中期了，而且他有预感，在长生没有长大之前，他的修为不会再更进一步了。
不用打坐修炼，夜里沈长宁就给自己找了其他的事情做。
只可惜不是现代，没有手机电脑，打不了游戏，看不了小说。
不过修真界倒是有话本可看，但沈长宁作为冷若冰霜、不通人情的长宁君，断不可能崩了人设去买话本。
所以他夜里的时候都会练字。
将墨研好以后，沈长宁在书桌上展开了一张宣纸，将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抬手慢慢写了起来。
一张宣纸上字写完之后，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等墨晾干以后，沈长宁就将它收在了一个木箱里，木箱里面还有卷起来的宣纸。
深夜的时候，外面落了雨。
修真界很少下雨。
沈长宁走到窗前，伴着凉风，雨自窗外飘进来，落在人脸上，还带着凉意。
细细看了一会儿之后，沈长宁合上窗。
*
雨下了一夜还未停歇。
因为要送沈长生去千尘峰，沈长宁难得没有练剑。
等沈长生洗漱完毕，沈长宁带着他御剑下山。
“小师叔，我也想御剑。”沈长生牵着沈长宁衣袖的一角道。
“等你到了剑气期。”沈长宁一只手平衡着诛邪，另一只手伸出来打着伞，伞的方向也向沈长生那边倾斜了些许，“我教你。”
沈长生的眼睛眨了一下，“好。小师叔说好亲自教我，可别忘了。”
心里想得却是：御剑术，本座早八百年前就会了，何须你教？
到了千尘峰，沈长宁将诛邪收好。
沈长生自觉牵了沈长宁的手，这次倒是有些凉。
他别过头看沈长宁，发现他衣衫后面湿了大片，水渍很快晕染了整个后背。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依旧干爽的样子。
莫名的情绪一下上来了，沈长生慢慢低下头，眼睑微敛，在心里道：“傻子。”
第13章
将沈长生送至听课的地方时，原本在课室前面站着的中年修士看到沈长宁，匆匆走了出去。
室内的新弟子有些没见过沈长宁，好奇道：
“那是谁？”
“不知。”
“等会儿问问授课的师兄不就好了？”
中年修士见到来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激动的神情，连忙作辑问好。
“长宁君，您来是？”
沈长宁撑着伞，将伞微微后扬，颔首受了那一礼，又看了看沈长生，声音淡淡的，“本君送长生过来，日后长生还希望你看着一些，但不必特意关照。”
中年修士连忙点头，“原来是小师叔，我会照顾好小师叔的，长宁君放心。”他授课之前就听说了沈长生的名字，据说与长宁君关系尤其亲近。
“长生，进去吧。”沈长宁放开牵着沈长生的手，“晚些时辰我再来接你。”
沈长生点头，跟着中年修士的后面进了课室。
在迈进课室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长宁。
撑着素色伞的白衣青年已经转了身去，他在雨中徐徐前行，背影看着清冷孤傲，慢慢同雨幕融合，片刻就消失在朦胧细雨中。
沈长生抿着唇，收回了目光，听见中年修士道：“小师叔，你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沈长生在课室前眯着眼睛环顾了一下课室，看到课室后面有一个眼熟的家伙正在对他挥手，嘴里还说着什么。
根据口型，应该是在叫他。
沈长生立刻撇开眼，在众人的目光下向离楚晔较远的另一处位置走去坐下来。
楚晔撑着头，怨念地看着他们方向，好像又被小师叔嫌弃了。
沈长生没有接受到他的怨念，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脑海里却浮现出沈长宁为他遮雨衣衫湿透的场景来。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记忆里那个不近人情，待人永远冷若冰霜的长宁君，原来也会这样温柔细致地对待一个人。
为什么不是他先遇上这个人呢？若是上辈子也有人这般温柔待他，多好。
沈长生想着想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不打算去魔界了。
他要，沈长宁。
沈长宁不是答应会陪他一辈子吗？虽然认错了人，但也要说话算话才是啊，就一直这样对他好吧，不然。魔头是会生气的。
他俯在桌上，低低地笑了一声，“小师叔。”
另一边。
沈长宁打了一个颤。
有种凉意自心底升起。
但很快又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在下雨，所以感觉有些冷吧。
完全忽略了修士身上有灵气护体，几乎不存在怕冷的可能。
想着沈长生去听课了，师兄他们也有事忙，不会来找他，他总算得了空闲。
沈长宁打算去修真界的买卖场所买些东西。嗯，比如糕点什么的，就很完美。
一边想着糕点的模样，一边唤出诛邪来，偏偏面上一片冷然自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