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赧然红了脸:“让您见笑了。”
“可见你和皇上还是有缘分的,能见你们走到今天,我实在替你们高兴。”太妃说着,又叹了一声气:“宫里如今有皇后和四妃,但皇上的冷落叫外头朝臣们也风吹草动。我不是怪你的意思,皇上能专情一人,实在是难得!”
知意垂下眼,知道太妃的忧虑,她是怕南胤疏远后妃,会引起朝堂不满。历朝历代专房专宠的事实在太多,但结局美好的,并没有几个,太妃是怕她树大招风,引起祸端。
可人心是自私的,对于后宫嫔妃,她从来不想过多的提及,南胤不会刻意在她面前提别人,她也不想主动说起。尤其在侍寝这种事上,她毫无愧疚之心的逃避着。
雨露均沾,才能使六宫和睦,这么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可她就是迈不过这个坎,大度劝南胤去临幸别的女人。
太妃看她眸光黯淡下去,轻声安慰:“这事不怪你,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皇上喜欢你,你受着便是,他若连你们面前的困难阻碍都不能摆平,也枉自这么多年帝王生涯了。”
知意抿着唇,良久才点了头:“多谢娘娘。”
第61章 朕差点清白不保了
天朗气清, 午后渐渐有了几分乏力,南胤心不在焉的把手上的奏疏看完,往外看天色尚早, 还不见知意身影,有些不痛快。
小富躬身送上茶来:“皇上, 您喝茶醒醒神吧?”
他头也不抬地道:“喝什么茶,没心情……”
小富怕他又像前儿那样会误会知意, 连忙道:“娘娘在慈安宫和太妃说话, 怕是要酉时才能回来呢。”
南胤嘴里说不要,手上却还是接过茶,掀开杯盖轻轻拂动翻滚的茶叶:“胳膊肘往外拐,什么时候你要为她说话了?”
“您和娘娘夫妻恩爱,同心同德, 奴才自然盼着主子们好啊!”
“嗬哟,挺会说话啊!”不得不说小富的话成功取悦了皇帝,欣欣然喝了一口茶, 便负手往屏风后头的卧榻去了:“今儿这茶味道不对……朕先睡会儿, 知意回来叫我一声。”
小富这下也顾不得今日的茶为什么难喝不难喝了,上赶着给南胤脱了鞋盖了绒毯,才轻手轻脚退出去。
有小太监从后头过来, 热络的打招呼:“小富公公, 您还在这儿呢?”
来人是成禄的徒弟小柱子, 偷奸耍滑惯了,小富向来不待见他,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方才您去沏茶不在,皇上说叫您上尚衣局一趟,像是给贵妃娘娘准备了生辰礼, 要您取回来送到绛雪轩去。”
“尚衣局?”小富心下狐疑:“皇上是要送什么衣裳绣品?”
小柱子为难的笑了笑:“那就不知道了……要不您问问皇上?”
小富心里虽有疑惑,却没有多想,压根没想到这人会堂而皇之的诓骗自己:“皇上睡着呢我就不问了,好好守着,我去去就回。”
“好嘞,您慢走。”小柱子笑容满面的送走他,成禄从抱厦里闪身出来,支走了门口守着的人,左右观察力的一阵,只有几丈开外,一列侍卫持剑守卫着。
成禄眉眼不动,昂首阔步领着个小太监往殿里去了。
侍卫听命于皇帝,但不插手勤政殿内的事,成禄是太监总管,也没有人多想,直到进去后,小太监露出真容,赫然是精心装扮过的恭妃。
南胤在里间睡着,隔着一道屏风,恭妃心跳如雷,塞了一个荷包到成禄手里,压低了声音:“做的好,事成之后,还有赏。”
成禄眼角余光扫着屏风,恭敬道:“谢娘娘赏,奴才上门口给您把风去。”
不到万不得已,恭妃实在不想出此下策,没了面子没了里子,还得用这种方法才能维系自己的地位。
可除此之外再没别的法子,能不能成功,就看今日了……
成禄退了出去,殿中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动静,恭妃脱了鞋子,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然后一眼看到榻上侧身而眠的南胤,年轻的帝王有得天独厚的气势和容颜,那俊美的五官清晰映在眼中,让她愈发紧张。
只是南胤睡梦中似乎有些焦躁,恭妃心下了然,应当是受了那一杯茶的影响,只是不知他喝了多少,一会儿会不会……
她咽了咽唾沫,双手颤抖着解了身上的太监服,露出里头粉白的明衣,轻手轻脚的跨上了软榻,手掌抚上南胤心口。
“皇上……臣妾来伺候您吧。”
南胤眼皮有些沉重,但心窝里却像点燃了火星,渐渐浓烈滚烫,一只温凉的手忽然从他干涸的喉间滑过,若有似无的从肩膀摸到胸腹。
那人有着知意的脸,巧笑嫣然,拨动着他的心弦。
他心里有股前所未有的渴望,鬼使神差地抓住了那只手,鼻翼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脂粉味,渐渐就迷失了理智。
柔软的手臂攀在他脖颈上,水蛇似的扭着,南胤在混沌中蓦然一愣,知意从来不会这么对自己,她不爱用胭脂,身上只有沐发后皂角的香气。
南胤一身火热霎时间冷凝,睁眼看清面前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翻身而起,一脚踹了过去。
脱得只剩寝衣的恭妃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踹到地上,尖叫连连。
南胤一脸戒备:“你是谁?要干什么?”
恭妃后腰磕在脚踏上,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又疼又慌:“皇上……臣妾只是想服侍您……”
南胤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忽然记起了她的身份,若不是见过两回,他都无法想起这是自己后宫的妃子。
除了知意外,他只和皇后偶尔说句话,那也是被御史逼得烦了不得已为之,至于别的四个妃子,他几乎已经记不起她们的样子了。
因为宜太嫔和温惠公主的缘故,对于恭妃,他还是礼遇有加的,该有的吃穿用度一点没有少,但没想到啊,今日她竟算计到他头上了。
南胤帝王尊严受到挑衅,仅有的一点和善此时都被愤怒代替,尤其恭妃还楚楚可怜的想要贴上来,更是令人作呕。
“滚出去!”
恭妃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皇上……”
南胤把胸前被她扯得半开的衣襟整理好,目光冷漠如冰,没好气道:“同样的话朕不想再说第二次,穿好衣裳,滚出去!”
“皇上!您不能这样……”恭妃急了,扑到南胤身边,抓住他的手哭声哀求:“臣妾要这么走了,就没有一点面子了……”
南胤嫌恶的夺回自己的手,避如蛇蝎似的闪到一边,冷冷一笑:“能做到你这般地步,还需要什么面子?朕马上就叫你爹娘接你回去,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在宫里荒废岁月了……”
恭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说什么?”
南胤再不给她一个眼神,扬声吩咐人进来,拿了一床被子裹好恭妃,就那么抬着出了勤政殿。
知意陪太妃抄着金刚经,还没写几个字,有宫人匆匆进门来,在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登时就变了脸色。
“什么?皇上他……”此事太过离谱,知意惊得手上一颤,笔尖浓墨在纸上划开锋利的弧度,好好的经书就这么作废了。
太妃手上佛珠转了转,侧目看她:“怎么了,瞧你脸色不太好?”
知意忙调整了情绪,这事暂时不好让太妃知道,只能撒了个谎:“有个宫女把皇上送来的八宝瓶摔了,他正雷阵震怒呢,我先回去瞧瞧,得空再帮您抄佛经。”
太妃不疑有他,自然痛快放了人。知意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去,一路上的气氛显然不同以往,尤其勤政殿人人噤若寒蝉,侍卫比从前多了不知多少。
小富耷拉着脸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知意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了一般:“贵妃娘娘,您总算回来了,您快进去看看皇上吧,那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吓坏奴才了。”
知意只好安抚他:“好,我去看看,今日的事……”
她本想说今日的事不要张扬,但这会儿宫里传遍了,估计想瞒也瞒不住了,只能就此作罢,无奈的提着裙摆跨过门槛。
南胤坐在圈椅里,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殿里的香炉里燃着不小量的龙涎香,仿佛是要驱散什么似的。
知意放轻了脚步,在他旁边坐下,柔声问:“怎么样了?没伤着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