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当你弟弟……”南胤傲慢地哼了哼,他这般金贵的出身,不知优越了多少人,偏偏她以他年纪小,就一定一无是处来总结他。
气归气,南胤也不想真的因为一个祝逢时,和知意闹得生分,等她人一走,便考虑着日后想个法子,把祝逢时支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知意面前。
这个计划越想越可行,下午南胤便让小富去打听一下祝逢时家里的情况,夜里做梦又出乎意料的梦见了知意。
梦里的知意年纪似乎小了许多,梳着大辫子,就跟在祝逢时后头,笑得可欢快了。
南胤远远看着,竟气得从梦里醒了过来,瞪着一双眼到天明。
知意倒是不受影响,一夜好梦,一早又去福宁宫看了一下布置格局,祝逢时今日不在,南胤也没来,就跟着礼部尚书确定了在册的宝物,便打算回慈安宫去。
只是等她从福宁宫正殿出去,瞥见圆柱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己,嘴里小声说什么。
知意脚步一顿,慢悠悠转头过去,两个小宫女立马闭了嘴,慌乱的朝她行了一礼,便急急告退了。
知意一头雾水,有些没闹明白,但也没放在心上,然而等她走到狭长的宫道上,遇见好几个往来的宫人,无一不是震惊且谨慎地观察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她脸上脏了?
知意摸摸脸,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等她回了慈安宫,还没来得及去见太妃,飞燕就神神秘秘从廊檐下过来,不由分说拉她往抱厦里去。
四下无人,飞燕攥紧了她的手,一脸期盼:“知意,老实交代,皇上是不是临幸你了?”
“啊?”
知意心头一抖,感觉一口大黑锅哐当砸在了自己头顶,哭笑不得地说:“你从哪儿听来的,我和皇上清清白白的,什么临幸不临幸!”
这么荒唐的流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她和南胤……怎么会有关系?
“你别隐瞒我!咱们姐妹一场,我会替你保密的。”飞燕皱眉,盯着她的肚子,忽然又摇头:“也不行!皇上临幸宫女,必须记录彤史,万一日后有了身孕,方便查验……”
“等等!飞燕姐姐,你都说得哪儿跟哪儿啊?”知意又惊又急,不太稳得住了:“你是听谁说的,我被皇上临幸了?”
飞燕摇头:“不知道,反正宫里都传遍了,我一早便听见风声了,现在估计连太妃娘娘都知道了。”
知意尚在消化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人觉得她被南胤临幸了?
天可怜见,她和皇帝可是连手都没碰过啊!
知意深呼吸了一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脏水也不能随便往我身上泼。”
然而知意还是低估了宫里吃饱没事干的人何其多,这流言风一样的窜出去,等第二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她听了许久,才明白流言是怎么来的了。
也不知是谁看她这两日时常进出勤政殿,总和南胤在一起,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昨日南胤还带她去了自己私库,显然是要送些奇珍异宝给她。
另有人说,她是故意引诱南胤,少年血气方刚,禁不住诱惑,一来二去便搞到床上去了。
还有人说,太妃留她在身边就是为了皇帝预备女人,说不定在很久之前,两人就有了那层关系,只是隐瞒着没人知道。
飞燕把各种流言复述一遍,知意目瞪口呆,撑着腰气笑了。
南胤才多大岁数?半大的少年,单看身量,两人还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会有他们所说那些事?
第22章 如今栽在了知意身上
飞燕道:“要我说,你跟了皇上也不差,宫女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呢,那时候都成老姑娘了,谁知道能不能在宫外找个更好的。皇上虽然年纪小些,可有泼天富贵、万丈荣光,哪怕单看在老太妃的面上,怎么也会给你弄个妃子当当。不比咱们这样当宫女伺候人强?”
知意垂头丧气的抱着手臂,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压根没想过要和南胤有所牵连,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这种事被人津津乐道、议论不止。
飞燕还在撺掇她,眉飞色舞比自己还高兴:“这个方式可行,你要不考虑一下?你说你不想出宫,但皇上看中你,你将来飞黄腾达,做了后宫娘娘,不是一样能伺候太妃……”
知意不为所动,淡淡道:“那我宁肯做个宫女,也不入后宫。”
南胤脾气大,心眼小,她又长了他三岁,女人本就老的快,她哪天人老珠黄了他还年轻俊美,说不定就嫌弃她,把她扔角落里不待见了,到时候死在哪里也无人知晓。
虽然如今宫里没有妃嫔,可自古以来后宫中女子,有几个得以善终的?
争宠夺利、荣宠即逝,如此往复循环,何其悲惨?
知意性子虽然温吞,但其实骨子里执拗得很,自己认定了的,就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飞燕正欲再劝说几句,外头小宫女过来,喏喏道:“太妃娘娘请知意姑娘过去一趟。”
知意站起身,心想太妃大约是要问这件事了,一路过去都在想用什么说辞。
果不其然,那些流言已经传进太妃耳朵里了,见她第一眼,便是道:“你和皇上……是真的?”
知意哭笑不得,直喊冤:“是假的!空穴来风,娘娘不可信。”
太妃脸上的笑容淡了,有些失落:“那怎么传的跟真的似的?”
“您不都常说皇上重情,若临幸了奴婢,怎会瞒着太妃,连个名分也不给呢。”知意誓要让流言不攻自破,便只能从太妃这里入手:“这些日子,奴婢去见皇上的次数勤了一些,那些人不知内情,便说我是太妃特意给皇上安排的人。可太妃是体恤皇上,吩咐奴婢代为问候,怎会是他们说的那般不堪?”
她也不知道那些话到底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也不知南胤这会儿听见没有,会是什么反应。
太妃哼了一声,曼声道:“他们不过是嫉妒你罢了,有我在,谁敢说你的不是?”
太妃历经三朝,自有威严,祖父是大楚开国元老,功勋卓著,子孙蒙荫,谁能不敬重三分?
知意自然相信太妃,可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况且她一点不想和南胤因为这些事绑在一起。
“奴婢和皇上清清白白,天地可鉴。不瞒娘娘,说句逾越的话,我心里一直以来都把皇上当成弟弟,从未有过任何遐想。明年皇上大婚,有了皇后有了妃嫔,就更加不需要奴婢了,奴婢斗胆,还请娘娘往后不要再把我往皇上身边推了,我没本事,自认不能伺候好皇上,皇上说不定也并不喜欢我,毕竟我长了他好几岁。您瞧即将入宫的皇后和娘娘们,哪个不是美人,如何看得上奴婢呢?”
知意一口气说完,心里倒没了顾虑,太妃听了直叹气,手里转动着佛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意垂首站在太妃身边,忽觉一道阴影覆在眼前,她心头陡然一凛,回过头去,见一道修长身影站在门外,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知意慌了一瞬,又暗自镇定下来,太妃看到南胤也略有些惊讶,笑问:“皇上怎么得空来了?”
南胤收回视线,迈过门槛,朝太妃行礼:“孙儿几日未来向祖母请安,今天特意过来瞧瞧,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太妃起身,知意忙过去搀扶,听她温声道:“吃得好睡得好,没什么可担忧的,皇上把心放在前朝就好。”
“如此孙儿便放心了。”南胤笑了笑,目光自然不过的落在了知意身上:“多亏祖母身边有知意在,我才放心。”
南胤的声音似乎没有往日的沙哑浊沉,逐渐的清亮起来,有着行云般圆润动听,然而知意却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应当是听见她方才那番话了,他向来不喜欢她议论他的年纪,这会儿心里定是存了气,要来找麻烦了。
知意抬眸,发现自己要微微仰头才能看他了,莫名有点无所适从。
太妃把佛珠缠在腕上,出来打圆场:“知意,我想吃珍珠丸子了,你去御膳房吩咐一声。”
南胤不和太妃说话,就沉了脸色,一个字没说,知意觑了觑他,应了声是,朝他屈膝行了礼,便转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