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您好,我是大四外文系的孙简之】
很显然,对面已经被震慑住了。
【……】
梁子鸢也无语了,只发了一串标点过去。
这个孙简之她知道,是原昕沂的室友。知道不是来找茬的,梁子鸢语气稍微好了点,但也没多好,谁叫这个人是原昕沂那边的呢?
不好意思,她敬谢不敏。
【你那个,其实那个原昕沂没有绿你,他没这个本事的。他就是一穷小子,怎么可能玩那些花招,他不可能不要你去选择一个跟你差很多的女的吧?】
孙简之发来一条信息。
但是事实是,原昕沂就是选了另外一个女孩子。
各方面都不如梁子鸢的一个女孩子。
她一眼扫过这条跟现实截然相反的扎心的消息——【不好意思,这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得问原昕沂怎么想】
【他说他没有给你戴绿帽子,我问过他的,真的】
孙简之极力为他辩解。
梁子鸢不屑地笑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不要放地图炮好吗?而且之前论坛上的人都在喷他,那些人根本就不认识他,却根据网上的言论来喷他,你难道不心疼吗?】
孙简之试图勾起梁子鸢的良心。
只要我没有心,我就不会心疼。
梁子鸢随手回他:【我也一直被喷】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一旦被放上网络,主人公们几乎都是被各打一大板,或者盖棺定论“这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紧接着xxx有错,但是xx也有错,我觉得xxxx的错大一点。
大部分关于恩怨情仇的负面事情,被搬上网络,都会变得丑陋不堪。
这段时间,被骂的,不止原昕沂。
孙简之这才发现,将心比心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是原昕沂的室友,觉得原昕沂说没有出轨就是没有出轨,但是作为梁子鸢,她就不一定会信。
站在梁子鸢那边的人,也不会相信。
他很快反应过来,打了几句表示歉意但希望她能去关心关心原昕沂的话。
但没来得及发出去,他就已经显示被拉黑了。
好惨一男的。
……
拉黑孙简之以后,梁子鸢今天告别沈鸽之后的良好心情也消失不见了。
男人,真是坏人心情的臭东西。
还是孩子可爱,沈鸽这样的小孩子更可爱。吼吼吼哈,梁子鸢一旦把自己代入了沈鸽的长辈,就觉得这爽感绝了,简直无与伦比!
还不等她又高兴上几分钟。
电话又打来了。
梁子鸢苦恼地揉了揉脸,接起了电话。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李源程语气严肃地送来消息:“妹啊,你爷爷那边可能情况不太好。你这几天收拾收拾,随时准备被你爸那边叫回去。”
“颜回英快死了?”
梁子鸢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嗯,情况不太好,你做好准备。不过不用担心,这次回去,你爸那边不会对你整幺蛾子,他还指望着你分遗产呢。”
李源程声音也平缓下来,像是用平和的声调来安抚梁子鸢。
“好,我知道了,谢谢哥。”
梁子鸢的声音也渐渐沉下来。
“可以开始找点事情做了。不要再混日子,你爷爷的时间不多了。”李源程顿了顿,终究忍不住痛心疾首地劝说道。
他其实也怕——
怕这几年的隐忍蛰伏抹杀梁子鸢的意志,怕她颓废,怕她沉迷堕落的滋味,而他没有时间照看这个妹妹。
他的亲人也不多了。
现在,李源程就是在向她传达一个信号。
“好。”
梁子鸢咬牙道。
她紧绷着下颚,唇瓣上隐隐有血珠渗出。无足轻重的眼泪不值钱,但她绝不会因仇恨落泪。她是软弱的,却也是坚韧的。
只有事情结束了,她才有流眼泪的资格。
……
颜老先生病重的消息,很快从另外的人嘴传到梁子鸢耳里。从她的那些并不亲密的亲戚堆里,从她小时候的玩伴嘴里。
今天的银杏树,在雾蒙蒙的天幕下簌簌抖落叶片。
梁子鸢才下从江省至海省的飞机,便嗅到了风雨的味道。
江省是颜家的族地,所有人的户口都落在江省。但颜家在三年前迁往海省,他们此时的宅子也坐落在海省省会的护城河旁。
颜回英就是梁子鸢的爷爷,梁子鸢从母姓,母亲又随外婆姓。
她的父亲颜钊身为次子,没有足够的本事继承集团,却也能从他残损的老父亲身上多摄取一些东西。
他这几天,一定在焦心地撕咬吧?
梁子鸢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颜家人此刻还忙得团团转,没有颜回英的颜氏,只是一盘散沙。
失去了猴王,一群毛猴还能做什么?
颜回英还没死,但也快了。另外,她的父亲绝对不会叫她及时回来,他会让她以各种方式,见不到活着的颜回英。即便梁子鸢的到场,能昭示着属于二房的筹码增添几分,给与他妄图夺权的助力。
他只要她难堪,要她遗憾错过,要她一个猝不及防。
所幸,他对他这个女儿知之甚少。
今天也是一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工具人呢!
梁子鸢叹了口气,彻底在酒店里住了下来。颜家乱成一团,没有人会刻意找她,没有人会把眼光投注在当年这个远离权利旋涡中心的小女孩。
尚且阔别三年,或许见面不识。
至少梁子鸢就不一定认得他们。
沈鸽的微信号发来一条信息:【[图片][图片][图片]】
是三张风景图,梁子鸢没细看。
【今天星期三,哪来的手机?】
梁子鸢皱了皱眉头,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丝疑惑,这是偷手机了还是旷课了?别吧大哥,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今天有事,学校批了假。】
哦,原来如此啊。
梁子鸢把聊天记录往上翻,往回仔细看了看那三张图片。那不是风景照,应该是沈鸽现拍的。
她抬头望向天空,沈鸽的照片里,也有一样的天空。是一样的色彩,一样的黄昏时的红霞烂漫。
【好的,加油,好好学习呀】
她答道,没加颜文字。
就算没有处在同一地方,也永远存活于一片天空之下。她不需要担心,镇压在她头顶的大山本不该存于浮空,终将自毁。
夕阳之后的寒夜悄然降临。
沈鸽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
在酒店的这些天,梁子鸢无时无刻不关注颜家的动向。直到她收到一张图片——图片里,一辆房车停在了颜家大门口。
时候到了。
一串熟悉的号码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铃声响了一遍,梁子鸢没接。那边不厌其烦地重播,两遍,三遍……梁子鸢才慢慢接起电话。
“梁小姐,您爷爷病重,颜先生很想念您,急需您赶回。还请您今晚到老宅来,颜老先生也已经送回家了。”
林秘书道。她是颜钊的私人秘书。
梁子鸢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假如她没有提前来海省蹲守,至少明天之前,她是到不了的。
她只说:“好。”
这个父亲啊,他会任性,会不顾局面,会自私自利地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可偏偏,这样的人,却有一个那么好的父亲。
不,那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而是愚昧的罪人。
倘若是,颜钊为什么是个贱人。
来自于父亲的庇护即将消失,那么,他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22章
梁子鸢吃了酒店送来的晚饭,随后打车进了枫河别墅区。颜宅旁有很多枫树,火红如血,增添秋冬的色彩。
她轻轻摁下大门旁的响铃。
铃响了三声,有一位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我是这里的保姆,请问你是?”她问。
“我找这里的虞管家,我是他亲戚。”梁子鸢不认识她,手里给林秘书拨了一个电话。林秘书不接,梁子鸢冷笑一声,果然。
“什么亲戚?”
“我爷爷。”
小时候,梁子鸢称呼这位虞管家为虞爷爷。
苗阿姨恍然大悟,说:“难怪看你很眼熟。那你先进来吧,我带你去找虞管家。对了,我姓苗,你叫我苗阿姨就行了。”
“我叫梁子鸢。谢谢阿姨。”
梁子鸢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