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离开。
可他的脚才抬起，手就被人拉住，绵软无力的手，唐宁宁的。
薛则呆愣的回头，唐宁宁把头靠在他颈边，热气吹拂到他肌肤上，很浅很浅的酒气，让薛则慌了神，只能听到她嘴唇一张一合的说：“其实我们呀，根本就不……”
后面的话没说完，薛则醒了，被吓醒了。
他的额头积了冷汗，梦里的压抑感仿佛还存在，眉间的阴郁一直无法压住。
他抬手按住胸口，那个时候的恐慌和无力，好像又回来了。
高三开学，一切的一切都像被按了加快键。复习，模拟考，英语听力考试，一样接一样的来。
卷子、周报、笔记、错题，这几个字总是围绕在耳边。
国庆假高三的学生只放了两天，唐宁宁本想用这两天的时间去找薛则，自从薛则不来学校上课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唐宁宁忙着复习备考，薛则又要复习考试，还要慢慢跟着杨叔接触公司的事，比唐宁宁忙了好几倍。
在她刚想出门的时候，唐树文丢给她一个晴天大霹雳：“乖乖，我根据你的成绩，给你找了个辅导老师。这假期两天你多给她交流交流，保你成绩有上升。”
“……”唐宁宁：“好的。”
现实见面的计划泡汤，两人只能通过手机聊天。
唐宁宁调侃：“明明我们离得又不远，却搞得像个异地恋，天天对着手机聊。”
薛则坐在办公室内，身后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
他随手放下正在看的书，轻微动了下转椅调整方向。入目所及的，是繁华车道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人间烟火。
薛则略微敛眸，声线含笑道：“我在办公室里，有很大的沙发，桌上全是书和文件。身后有一块大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高楼，往下有很长很长的车道，偶尔也能看见几个行人。”
唐宁宁迷惑：“你说这个干嘛？”
“不是说像异地吗，我把身边的环境描述给你听，你就可以想象我所在的地方。”薛则说：“这样，能减少一点儿异地感。”
薛则说完，那边安静下来，没过几秒，传来唐宁宁无法抑制的笑声。
“笑什么？”薛则挑眉。
“没。”
唐宁宁在这一刻觉得薛则太傻了，傻得有点可爱。
国庆收假回来，模拟考试由一月一考压缩为每半月一考，时间更加紧迫。众人在高度精神压迫下，迎来了圣诞节。
因着节日气氛，街上许多店铺都早早的装扮好圣诞饰品，推出一系列跟圣诞有关的物品特卖。
平安夜那天，薛则提前拿手机跟唐宁宁说有事过不去，让她放学后不用等他，直接回家。
唐宁宁知道他忙，也没在意，只说了让他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就挂了。
走出校门的时候，身边学生都热闹哄哄的商讨着等下要求哪儿玩，要去吃什么，要去干什么。
唐宁宁只能掏出手机，跟以前一样玩自己的消消乐。
郑情拉着男朋友路过，见唐宁宁单独一个人，停下脚步十分友好的给她提个醒：“宁宁，实在不行，这男朋友咱就不要了。看你形单影只的多可怜。”
唐宁宁笑了，推了推她：“你快走吧，你男朋友还在等你呢。”
“那你一个人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唐宁宁跟她挥手，刚巧在校门转角处碰到一个人。
何义城把手中包的极其艳丽，五颜六色，图形不一，花里胡哨的东西扔给唐宁宁。
“某人给你的苹果。”何义城吊儿郎当的叼着烟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他自己包的，彩纸是我买的，不过钱是他的。好看不？”
苹果因为被包的太多层，早就看不出苹果的原型。包装纸一层接一层的盖上，层次不一，看不出的怪异。
唐宁宁勉强扯了扯嘴角：“还……不错。”
何义城得到满意的答案，挥手离开：“那就好，要是敢说不好看，我可能会……”
想了想，他好像打不过薛则：“我就重新给你买一个。”
“他自己想包的？”
何义城点头：“对啊，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哦。”唐宁宁转了转这被包装的惨不忍睹的苹果，在夹角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打开，上面薛则笔锋凌厉的写着八个字——
好好复习，圣诞快乐。
圣诞节之后是跨年，那天两人都没时间，唐树文全天在家，薛则在公司。唐宁宁只好远程寄送一碗手工包的饺子过去。
何义城把保温盒放到薛则桌上，坐在沙发开始自我怀疑：“合着你俩谈恋爱，我还得给你们当个中间商。”
薛则不管他的牢骚，低着头自顾自吃饺子。
第五十五章
高三意义上的期末考试对于这几个月里经历过多次考试磨练的学生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
结束期末考试的那天下午，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行李箱滚轮的轰隆声与来接孩子放假的家长叫喊声齐响，人群密集的往返间，整个校园都变得热闹起来。
郑情坐在教室里，双手支着下巴，透过窗户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因为放假而兴高采烈的学生。
她无可奈何的叹气：“宁啊，凭啥同样参加了期末考试，别人就可以回家，我们却还要再补上一个星期的课。”
高三的复习课程紧张，学校为了不影响高三生的学习进度，往往到了最后放假都会拖上一到两个星期的课来拉进度。
“最主要的是，我们晚放假就算了，还得提前开学！我真的是要疯了，不对，是学校要把我逼疯了。”
郑情在旁边揪着头发满脸哀怨，回头看向坐在第三组后面的唐宁宁，发现她小脸严肃，掰着手指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刚考完试人人都想着出去放松心情，让被束缚的精神得到短暂自由的解放。教室里很安静，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你在想什么呢？”郑情走到她身旁坐好，抬眼瞄了下她摆在桌上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两个字——，薛则。
郑情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眉头一皱，嘴里嫌弃的说：“唐宁宁你够了啊，不就是晚几天才能见到你的薛则嘛，有必要把他的名字写那么多遍嘛。”
郑情算是发现了，自从考试一结束唐宁宁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变得魂不守舍，双眼瞪直老在发呆，跟她说什么也跟没听见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边的碎碎念把唐宁宁意识拉回，她看了眼草稿纸上的字，又看了眼郑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诶，有事情你就说呗，憋在心里多难过。”
唐宁宁看着郑情，眼眸里满是认真：“马上到薛则生日了，我……不知道送他什么。”
学校延后放假一星期，真正放假的那天正好是薛则生日，她连仔细去准备礼物的时间都没有。
本来想随便买个贵重的礼物，可那样的礼物太冰冷感受不到真情的温度。自己动手做礼物的话，她又是个手残，做不出什么好东西。
唐宁宁从小动手能力就不好，在她十五岁读初中的时候班里流行织围巾，身边好友都在弄。唐宁宁出于好奇也买了针线，自己慢慢尝试。
在经过第数不清多少次的穿针失败后，她成功的把自己手指戳肿了，毛线也被扯得七零八落，基本不能再用。
最后学织围巾这件事就在无形中不了了之，那是她第一次明白，原来有些事不是有手就能干的。
“咳，我还以为什么呢。”郑情却不以为然，伸手拍了拍胸脯，仰头满脸自信的说：“过生日嘛，礼物送多了也没意思。倒不如你制造一点儿小惊喜，出乎意料的意外，可能会更好一点儿。”
出乎意料的惊喜？
唐宁宁没理解，怎样才算是惊喜而不是惊喜过度的惊吓。
郑情见唐宁宁没理解透，眼里流露出的嫌弃十分明显，但还是趴在她耳边超小声的提建议。
“这个，这样……”唐宁宁觉得说出口的话有点为难：“不太好吧。”
她抖了抖肩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郑情：“怕什么，那天让他来接你，你随便找个理由跟去他家就行了。后面的一切，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