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乖巧的点头：“嗯，知道了，妈妈。如果我在家乖乖听话，你们回来后会带我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吗？”
女人这次笑意更浓，温柔的眼眸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可以啊，小眠听妈妈爸爸的话，那爸爸妈妈也可以小眠的一个要求。”
男孩乐的跳了起来：“好耶，那你们快去吧，我在家一定乖乖的，就待在房间写作业，等你们回来。”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男人女人开门离去，又再次关上门的背影。
七岁的薛则不知道，那是他最后见到他的爸爸妈妈。
爸爸跳楼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在房间内画画，画的就是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那时的画还没有上色，普通而平淡。
小时候的记忆似乎随着长大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他已经忘了那时自己的心情，只记得看到警察上门说“对不起，你爸爸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傻呆呆的问了一句：“走了是什么意思？”
走了，就是走了，永远不会回来的意思。
那时他七岁，独自去警察局认领了爸爸的尸体。周围的人都劝他不要难过，却忘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怕的不是难过。
他做过一个梦，梦见爸爸回来了。他高兴的冲上去抱住他，结果才一靠近，爸爸就消失了，只剩他一个人在那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他的妈妈，在爸爸跳楼的那一天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他也是在那一天，被突然出现的外公接回了现在的家。
思绪越想越深，几乎让他沉浸在悲痛的回忆里出不来。周边的一切都静了下来，耳里隐隐约约的传进什么声音。
“薛则，薛则……”
“则哥，薛同学。”
“则则啊则则……”
被耳边的声音吵到，薛则猛地睁开了眼，眉间的悲痛与愁绪并未落下，反而深深镌刻在眼底，眼尾微微泛了红。
“呼——，吓死我了，你是靠在树上睡着了吗，我刚刚喊了你好久都没反应。”见到他睁眼，唐宁宁才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薛则的表情太过沉落，眉头紧紧皱着，不管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吓得她以为是中了梦魇什么的。
看着站在身前的唐宁宁，薛则眼神慢慢聚焦，神识慢慢回笼，思绪从回忆里抽出。
他哑声喊：“唐宁宁。”
唐宁宁清澈眼眸明晃晃的望着他：“怎么了嘛？”
为什么薛则老爱喊她的名字，还总是单独喊，喊的莫名其妙。
薛则盯着她，身体向前站了一步，语气小心翼翼的试探问：“我可以抱抱你吗？可以吗？”
说话轻声细语，眼里盛着期待与希冀。现在的薛则，明明好想好想抱她，却还是开口询问了她的意见。
薛则想，如果唐宁宁觉得他这个要求很过分，拒绝了他，那他会不会难过。也许，会吧。
唐宁宁愣了几秒，眼帘无意识眨了眨：“我说不可以，你就不抱了？”
果然，跟他预想的结果一样。
薛则低头掩下眼底的失落，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还是抱吧。”
话音落的那一秒，薛则刚想抬头，唐宁宁就冲进了他怀里。她头上戴的小鹿发箍蹭到他的脸颊，麻麻痒痒的感受，传遍了全身。
他愣神几秒，反应过来后抬手环住她的肩膀，力道很轻很轻，他舍不得用力。
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唐宁宁闷声问了一句：“你是刚刚做噩梦了吗？”
他把下巴虚虚靠在她头顶，轻声回应：“嗯，不好的噩梦。”
不好的梦，亲身经历过的噩梦。
第三十九章
过了一会儿，薛则还没有松手的打算，太阳已经露出了全脸，四周景物被映得明亮。
唐宁宁整个埋在他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耳边传来阵阵跳动而不规律的心跳声，震得她脸颊发红，害羞的情绪爬上心间。
她抬手扯了薛则的衣服，试图让他自己放开手，可能是力道太小薛则没有注意到。
唐宁宁无奈，只好出声提醒他：“薛则，你现在情绪好点儿了吗？”
如果情绪变好了，能不能快点松开她。虽然别墅小道很少有人走，但这种暴露于室外的拥抱，感觉还是有一点点的尴尬。
感觉到怀里真真实实的温度，薛则的内心开始慢慢平静，先前的悲痛淡去，紧皱的眉眼放松下来。
怀里的唐宁宁小动作不断，分明是觉得一直抱着太别扭了，想退离重获自由。
“没有。”环着她肩膀的双手微微收紧，薛则说：“我现在的心情很差，一点儿也不好。”
他以为只要一用力，就可能会让她像梦里的人那样，从他怀里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回来。所以，就连拥抱的时候，他都不敢用力。
唐宁宁刚打算放下的手顿住了，只是思考一秒的时间，她微微踮起脚，试图用手拍拍薛则的肩膀，让他心情能转好一点儿。
结果，她的手才抬起，薛则就猛然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薛则把双手垂下，目光直直的与她对视，黑沉的眼眸里映着她的模样，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一阵尴尬涌上心间，唐宁宁收回自己的手，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呵呵，那个，我刚刚看你肩膀那里有个虫子，我怕它咬你，打算给你打虫子呢。”
慌了慌了，她怎么忘了，现在薛则的好感度才68，虽然也算是喜欢她，但可能还没多喜欢，至少没有到可以随意接触的地步。
薛则望着她，心里很想对自己刚才突然的举动做出解释，但张了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宁宁当作看不见他的纠结，仰头望着天，故作轻松的说：“哎呀，今天的天气不错，你吃早饭了吗？”
当空气尴尬的时候，只要说出一句大家都通用的问候语，一般都可以让空气更加尴尬。
“……”
“呵呵。”
看到唐宁宁这没话找话的样子，薛则沉浸在回忆里所带来的最后一点余悸与惧意消失，没忍住轻笑出声。
“嗯，今天天气很好，我还没吃早餐。想要一起去吗？”
虽然知道这是她随意找的话题，但薛则还是十分配合的给出了回答。
“嗯？”唐宁宁愣了两秒，大脑迟缓的反应过来：“你还没吃早餐？”
“……”唐宁宁总是抓不住重点，他无奈的点头：“嗯，没吃。”
“可现在，七点都快到八点了吧，你是来了多久。”唐宁宁皱眉看着他：“你几点到这里的？”
薛则低头沉思，半晌，慢吞吞回了一句：“不久，也就待了一会儿吧。”
他故意隐去具体的时间，不想让唐宁宁因此感到有情绪压力。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可能要十点才醒，你怎么来这么早。”
唐宁宁搞不懂，是早晨空气不太冷，还是被窝温度不太热，怎么会有人起那么早在外面站着。
重点是，她好像也没有让薛则来等她吧。
“睡不着，就想着来你家门口看看，或许等一会儿你就会自己出现了。”面对唐宁宁的疑问，薛则表情平静，甚至扶了下书包，整理衣服后才回答。
真实的情况是，昨晚上他因为晚回家又被外公拉去书房，先被训了一小时，又在书房里写了一晚上的字。现在他的手腕还是酸疼的，身体机能十分疲惫，意识却过于清醒。
早上五点，走出书房的时候，外公的书房亮着灯，他一向都起的很早。
薛则出门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家里的保姆也当作看不见他，就像是透明的空气一般，丝毫不在乎对方的存在。
“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吗，到了干嘛不直接打电话？”
“……”
唐宁宁叹气：“你不会没存我的号码吧？”
“……”
很好，沉默胜过了一切言语，无声的表明了真相。
“……我过会儿再存。”
薛则垂眸，语气低了下来，表情隐隐有点无措。
当初唐宁宁打过来的那个号码，他那时候觉得心烦，就把它拉进黑名单了。时间一久，他都忘记自己还有她的电话号码了。
“乖乖，你是干嘛去了，还回不回来吃早餐了。”唐树文见唐宁宁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心里害怕她跟薛则跑了，直接就追出来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