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绮丽(52)

作者:孤九缘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过大的压力会将人逼疯的。许柔浪清楚。

所以陆应淮变成了现在这样。

许柔浪隐隐觉得陆应淮在渐渐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而失去兴趣的起源,就是从这本《绮丽》开始。

许柔浪将手稿重新塞回抽屉,正准备关上,余光瞥见一本东西。

她觉得眼熟,思考了一会儿,豁然想了起来。

这是陆应淮的那本笔记本。

看别人的隐私不好,许柔浪拿起厚重的本子,翻开。

但陆先生不是别人。

她跳过前几页,无外乎都是些童童的尸体碎片,和烧毁的全家福。

许柔浪将翻过去的那页又翻了回来。

是一张陆应淮母亲穿白裙子的老照片。照片微微泛黄,年代久远。许柔浪看这条白裙子觉得熟悉,猛然想了起来昨天她穿的那条。

这条陆应淮曾送给她的裙子,在他母亲穿的原有模样上进行了一些改进,但大体仍一样。

许柔浪一时间心情复杂,还有点酸胀。

她压了压眼角,然后往后翻。

这本满是悲丧冷漠的笔记本,开始有了其他色彩,从最开始的几颗黄色橙子糖,到一株蓝色鸢尾干花,再到躺在鸢尾丛里睡着的少女速写。

许柔浪摸了摸一张夹着吻痕的纸片,嘴角带笑。那是她以前开玩笑偷偷吻在陆应淮稿纸上的。竟然也被陆应淮收藏的很好。

笔记本里唯一一段没有血腥晦暗的色彩明媚可爱,这种温柔愉快持续到一个特定的日期,然后抽离的一干二净。

在这张少女素描的下一页,写笔记的人的情绪急转直下,整页纸全都是用尽全力写下的“死”“娇娇”两个词。让人看了都觉得心悸,就仿佛重病时回光返照的病人,抓住一线生机却清楚自己死到临头,因此又绝望地,颤抖着一次一次麻木痛苦地挣扎。

这页的下一页,是厚厚的一层血痂。没有血腥味。

许柔浪仔细看了看,是被塑封起来的,凝固的血块。

这得需要很多的血才能凝结成这么厚的血块,而血是谁的也不言而喻,许柔浪不敢细想。

角落处有很小的一行字

“想娇娇”日期离现在不远,是近一两年的。

再往后,是最后一页,时间显示是上个月。

一张照片。

许柔浪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捂住嘴,只感觉心脏一阵疼痛难忍,这种悲伤瞬间决堤,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照片,眼圈红了又红,最终还是掉了眼泪。

照片上,荼靡簇拥,陆应淮抱着她的尸体在棺材里深吻,他眼里含笑,眼神温柔一如往常。

【四周目】虔吻荼靡

照片里的背景,似乎在别墅里。许柔浪扫视,在照片的右上方看到油画的一角。

《奥菲利亚》。是陆应淮卧室。

许柔浪把笔记本塞回抽屉,匆忙的推门去了卧室。

尸体不可能放在常温屋子里,会腐烂。许柔浪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思衬片刻,从厨房拿来一把料理刀。

循其本,既然名叫《地板下的尸体》,那尸体肯定就在地板下。

她像三周目那时候的样子俯身在床脚,用刀子去撬。陆应淮肯定在地板下做了什么装置,可以很方便把尸体弄出来,或者他进去,但许柔浪已经没有时间来找了。她只是想看一下尸体是否真的存在。

地板不如上次好撬,应该是加固了,许柔浪折腾的满头是汗,只弄开一丝裂痕。

怎么办怎么办。

许柔浪站起来,想找找其他物件儿。余光瞥见墙上的油画,顿了顿。

她摸了摸油画上裱装的玻璃相框,正面中央有一层浅薄的灰,左右下角大概五厘米范围内却一尘不染。

陆应淮每个月叫人来别墅打扫。《奥菲利亚》的真迹太贵了,清扫的工人怕自己失手弄坏,所以对它的清洁频率通常为两个月一次,以此把可能对它损坏的风险降至最低。

框镜面的中心有一层薄灰,也就是说,上个月工人没有清理油画,

但为什么左右下角会干净呢。

只能是有人经常将它拿下来,拿的时候只需要托着左右角就可以了,并不需要触碰中央。所以中间有灰尘,角落却是干净的。

清洁工人清洁时不会将油画拿下来,那拿下来的只能是一个人,目的也只有一个。

许柔浪托着油画的两个棱角处,小心地抬了一下,听“咔哒”一声,环扣打开,油画就被拿了下来。

果然。

放油画的墙壁上,有一块儿白色凸起,许柔浪手扣上上面,按了按,纹丝不动。

那就是旋转的。

她往右转了转,果然可以转动。转了三圈,床底的隐藏滑轮载着床移动,地板打开,出现了一条供人下去的通道。

许柔浪眉心跳了跳,走近一看,通道不算太深,有条□□,还有明亮的常明灯。

她顺着□□下去,踩在□□的倒数第三格时,停了下来。

这里地方不算太大,约三十平方米,里面有一副足以容纳两人的水晶棺材,被液氮装置白气缭绕,完好地保存易腐烂的东西。

棺材里荼靡簇拥的果然是自己的尸体。

难怪陆应淮不相信甚至反感她解释自己是许柔浪这件事。毕竟三周目的尸体都在这儿呢,让他怎么相信她回来了。

太冷了,许柔浪打了个哆嗦。想到照片上陆应淮躺在棺材里笑着吻尸体的模样,心里更加震惊。

液氮温度极低,活人不可能待这么久,陆应淮怎么可能总来这里?

许柔浪只想了一瞬,就明白了。

陆应淮准备的是足以容纳两人的棺材。也就是说,他设计地板下装置时就压根没想活着出去。如果可以,就某一天里,他和他的娇娇在这里相拥,相吻,一起长眠。

这样对他来说也算了结。

好在他后来决定制造001,才让许柔浪得以重新进入游戏。许柔浪难以想象陆应淮失去她的这五年,是怎样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和痛苦。

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许柔浪垂眸待了一会儿。下面实在很冷,她正准备上去,就听头顶传来声音。

“你都找到了啊。”

许柔浪抬头,是一双皮鞋,目光再向上。

陆应淮站在地板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他松了松袖口,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文件。

【四周目】虔吻荼靡

“你好像总在试探我的底线,001。”陆应淮出去这一趟似乎累极了。他蹲下来,垂眸看着惊慌的少女。“先上来吧。”

“就是她,许柔浪。”陆应淮坐在床边,向下看着棺材。提起许柔浪,脸上难能带了些笑意。“我的爱人,许柔浪。”

许柔浪的死在他心里压了足足五年,成了不能说的秘密。他似乎真的很需要一个倾听他说话的人。这个人可以是001,也可以是别人。

“许—柔—浪。”

“我至死不渝的爱人。”

许柔浪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应淮,他叫她的名字,一字一顿,似乎用尽力气,字字清晰地向她介绍她的身份。陆应淮总叫她娇娇,而叫她许柔浪的时候也常常连带着危险,许柔浪从没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听到陆应淮谈及她。

三个字,无尽柔情。

“我在等她。”许柔浪静静的聆听,看着男人转着手上的戒指,神色孤独。“她也在等我。”

“我在这里等她来,或我找她去,总之我们就快重逢了。”

许柔浪当时没来得及陆应淮解释“游戏”的事情,她强制离开,就是死了。所以陆应淮指的“找她”,是陪她死。

大抵是陆应淮语气实在认真决绝不作玩笑,又或者眼底的爱意太过疯狂,许柔浪为之一颤,匆匆避开了他的目光。

“对不起。”她低声开口。

说的是没经过他同意擅自来了卧室,还触发机关。

陆应淮看着棺材里的人,摇了摇头。

从许柔浪死后,陆应淮对她的占有欲不减反增,他甚至从未和外界提及过许柔浪的名字,只偶尔说起时以“我的爱人”代过。他厌恶所有人,厌恶他们把一丁点心思放在许柔浪身上,因为他们恶心。

可001一次次触碰他的底线,今天在摄像头里,看到001甚至已经叨扰了他的娇娇休息,他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也许是因为001算不得人,又也许他想起了那天夜里,它紧紧抱住了他。那种感觉,有一瞬间,陆应淮甚至以为娇娇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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