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步并作一步跳下了床,抓着门的手微微泛白,打着哆嗦去看床头。
是一排布偶。
人皮布偶。
十个昨天还看到过的少女被打扮的精致可爱,披头散发更显得俏皮,手拉手坐在床头,全都盯着她。而最中间的那个因为头太沉重,力度不稳,所以刚才碰到了许柔浪的肩膀。
黑紫色的洛丽塔裙子说不出的诡异。
她们的目光太过有神,以至于就好像在看着她一样。
许柔浪吓得要死,不知道陆应淮这份“礼物”意欲何为。
惊吓之余许柔浪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她们死了。
因为按主线剧情来看,少女们死了以后她就会死。
她下意识拿起床头的马克杯,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留言纸条,并找到了那部陆应淮放起来的手机。
上周目的顺序是:陆应淮离开——少女们出现在卧室——找到手机——少女们死亡。
这周目的顺序调换了:少女们死亡——少女们出现在卧室——陆应淮离开——找到手机。
可剧情的确没有一个节点落下,通通高比例还原,回归了主线,许柔浪隐隐觉得哪里出了偏差。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瘆人的布偶,拨通了陆应淮的手机。
“陆应淮,你在哪里呀。”
少女的声音低低的,隔着电话都惹得人心尖痒痒的。
“我有些事情要办,娇娇在家里乖乖等我。”
男人的声音很轻,分不出喜怒。
电话对面的少女“喔”了一声。
两人沉默半晌,谁也没有主动挂断电话。
许柔浪莫名的心慌意乱,补了句:“我乖乖等你,你一定要回来。”说罢,直接按断了通话。
陆应淮把手机放下,抬眸看纪衍白:“你继续说吧。”
纪衍白敲了敲桌子:“还记得那个之前仓库里处理的女人吗?”
是许柔浪母亲。
纪衍白简单地把事情经过给陆应淮重复了一遍。
陆应淮和他弄死那个女人以后把她伪装成了跳海自杀,尸体葬海,这本是万无一失,偏偏许柔浪那所谓的母亲生前欠债无数,她丈夫逼迫她卖/淫还债。因此她租了一个小出租屋,每天有不同的男人来上床。
问题就出在纪衍白根本就不知道她出租屋里有摄像头,这种隐藏极深的秘密任谁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所以根本就没人发现。
过了差不多两三个月,房东从出租屋里意外找到这个摄像头,读取了里面的内容。
视频里清清楚楚的拍摄到纪衍白托的人敲门带着她离开。
自杀案推翻暗暗重查。一切疑点被反反复复搜查,案子背后巨大的势力被扯出了一条线,最后免不了牵扯到了纪衍白。
而他们错过了最佳的拦截时期。
纪衍白揉了揉烦躁的眉心,开口:“有些棘手,你处理一……”
他说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
纪衍白“嘶”了一声:“谁他妈这么会挑时…”可看清联系人,他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嘀咕道:“不太对劲啊……”
纪衍白接了电话,只“嗯”了几声便极快的挂了电话,然后站起身直接把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丢给陆应淮。
“出事了,你先开我车回去,快走。”
【二周目】深渊蔷薇
许柔浪觉得心慌。
而且这种感觉是尤为强烈的。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进度值已经勉勉强强到了97%。
就差一点推波助澜。
她紧张地攥着手机,看着时间流逝。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可她觉得等了足足有一整天那么久。
陆应淮还没有回来。
她实在按耐不住,又一次拨打了陆应淮的电话。
这次的电话没有被接通,反而被按断了。
许柔浪登时觉得有点大脑缺氧,她有点害怕陆应淮出了什么意外。
一切都按照剧情顺利发展,可节点顺序调换了。
她直觉平白的调换一定会引起什么突发事件。
许柔浪坐在床尾看着手机屏幕,觉得后背冷森森的,她不敢回头。
那些恐怖的人偶娃娃就在背后。
许柔浪不信鬼神,可她仍然觉得那些人皮娃娃太过逼真。
就好像还没有死。
陆应淮…陆应淮…
她的思绪猛然卡顿,一股无力的渴望涌上心头,呼吸越来越急促。
毒瘾犯了。
许柔浪从来不知道陆应淮将药剂放在了哪里,他也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离开过,只是这一次感觉来的又急又猛,她根本难以招架。
“注射…注射剂……”许柔浪抓着胸口,着急地翻箱倒柜。
注射剂…注射剂……
哪里都没有。
只有沾染了的人才知道这种东西的威力有多大,那种渴望的感觉就好像蛇一样紧紧的缠住你,让你无法呼吸,满脑子都只有想要登上云端的欲望。
许柔浪觉得脑子像火灼烧一样疼痛,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依稀辨得男人的身影从门口进来。
是陆应淮。
他回来了。
他面色平静,还对她笑了笑。可许柔浪总感觉哪里不对,因为他没脱下外套,第一时间来找她,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可她现在最要紧的只想要注射剂。
许柔浪恨不得陆应淮赶紧注射一整支试剂,这种感觉如密密麻麻的虫子反复噬咬,如沙漠里濒死的未亡人找不到水源,渴的甚至看不到海市蜃楼。
许柔浪扑到他怀里,哆哆嗦嗦地拽着男人的领带:“陆应淮…药…我不行了……”
她额头都是冷汗,满脑子都渴望药剂,可依靠着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少女感到奇怪,焦虑地抬起头想要再次索取,正好对上男人平静漆黑的眸子。
许柔浪吓了一跳。
“娇娇。”男人开口。
许柔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人一把扯过吻了上去。
他力气极大,可动作也极从容。
不容拒绝。
陆应淮一点点□□着许柔浪的唇瓣,感受着少女独有的温软,强迫她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陆应淮看着她澄澈的眸子,这眸子里有即渴望的疯狂,又有与他共陷深渊的决绝。
他知道他的娇娇已经忍不了甚至达到崩溃的边缘了。
男人淡淡地看着她,两人离的极近,许柔浪因为这个深吻得到了短暂的缓解,可这缓解更如同隔靴搔痒。
她不行的,她会死的!
许柔浪意识迷蒙,隐隐听到外面有警笛的声音传来。
心里“咯噔”一声,朝陆应淮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下一秒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被注射了进来,全身的细胞猛的被安抚了下来,一下一下仿佛伴随血液流淌到每一根神经脉络缓缓疏通,整个人从极难受痛苦强制性扯到了最畅快疯狂的状态。
许柔浪的气息慢慢变得平稳,满眼放空怔怔地看着陆应淮。
可是她意识到不对了。
陆应淮还在注射。
他把那支用完的空针管随手扔在地上,又拆开一支,把她搂在怀里认真地亲吻她眉眼,另一只手温柔又坚定地将第二支药剂推了进去。
不要了陆应淮…太多了…
药剂浓度在身体里达到饱和状态,许柔浪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超负荷,不仅没有舒适,反而比没有注射的时候还要疼痛,浑身都像火烧着了一样,眼前的幻觉与现实重影,她努力去分辨着眼前的陆应淮,试图去看他的表情。
她真的难受极了,过度的溶液溶在血液里,在身体里反复运送,她只感觉胸口闷痛,与上一周目濒死时溶液注射到身体里的感觉竟神奇般相似。
她的眸子红红的,像兔子一样,还沾染着泪光。
别墅外警笛声几乎冲破天际,别墅内的安全设备也警报跌起,红光扫过所有房间,喧杂的声音与光束交织在一起,危机四伏,让人心慌意乱,陆应淮却恍若未闻。
这栋别墅,是陆应淮用了好多年为他的女孩子一人打造的乌托邦城堡,又怎么可能被人轻易闯入呢。
“娇娇别哭。”男人把她抱上了床,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极耐心地问道:“娇娇还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吗?”
陆应淮没有解释为何如此突兀地想杀了她。
以这种极痛苦又极温柔的方式。
可外面的警笛已经能证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