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还担心万事俱备,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吹,现在看来,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黎夏没盯着杨望材捅门锁,而是赶紧把准备好的学费,还有这段时间赚的钱找出来。
早知道杨望材来得这么快,她就留几张大额的钞票在手上了,现在杨望材在楼下,她也不好再去猪圈拿钱作伪装。
好在七月半烧给黎父的冥币还剩了两扎,黎夏干脆和在一起拿报纸包了,再从柜子里翻出个她小学时用坏的军绿布书包,装好塞到了柜子深处。
这一房,黎夏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她拿衣服把书包掩住,把柜子关好,又拿剪刀把房间的拉电线给剪断。
冥币太假,在灯光下一眼就能看出来。
做好这一切后,黎夏才把房间门掩了,轻手轻手摸到黎漾的房间,把窗口的布帘撩开一角,锁了门,上床抱住黎漾背对着窗户。
楼下杨望材好不容易才把后门的锁捅开,还把自己的手给戳了下,“大姐也真是的,直接给钥匙给我不就行了,麻烦死了!”
黎家的锁一直没换,杨望湘手里有现成的钥匙。
推开门前,杨望材往周家新房那边看了一眼。
棚子那里静悄悄的,长松了一口气,闪身进到屋里,混然不知,从他捅锁起,周启义就看到了他。
大概是同样心怀鬼胎,周启义几乎立刻就往学费的方向去猜了,明天就要开学了,杨望材这个不成器的化生子,八成是来偷学费的。
算这小子识相,知道用偷的,而不是光天化日地明抢,不然他还真不好旁观。
进了屋,杨望材也不敢开灯,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往楼梯间走,进了楼梯间,有月光照进来,杨望材才走得顺当一点,
上楼后,他蹲低了身体,先扒着窗沿观察了一遍。
真是天助我也!
黎夏居然跟黎漾睡在一起,杨望材难掩欣喜,直接笑出声来把自己吓了一跳。
还好这突兀的笑声只吓到了他自己,屋里睡着的人都没有反应,杨望材拍了拍心脏,摸进了黎夏屋里。
“怎么灯也是坏的?”房间里没有人,杨望材就想开个灯找,结果一拉电线,灯居然没亮。
没有办法,只能摸黑找了,好在有月光照进来,不至于黑不隆冬。
黎家杨望材在翻箱倒柜,黎夏黑暗里听着动静,心高高提起着,时间太紧没时间跟黎南解释,她也没叫黎南起床把门锁上。
但愿杨望材声音小点,别把黎南吵醒来,不然就东风怕是要改向了。
楼下周家新房,也有人趁夜来找周启义,“叔,我现在去吗?”
正是周启义找过来,准备去偷黎夏学费的人。
自打黎夏大病一场好了后,周启义就觉得各种不顺利,也没什么实际上的事,但就是处处受阻的感觉。
所以周启义早就琢磨了这一出,没有之前就让人动手,是怕还有时间给黎夏想办法,和杨望材不一样,她们那个大舅对她们可掏心窝子的好。
这明天就要开学缴学费,学费丢了,黎夏慌乱之下,他再拿着钱出现,正好雪中送炭。
周启义从口袋里摸出包新烟来,递给对方,“用不着了,麻烦老弟跑这一趟,这烟拿去抽,还有钱,喝顿好酒。”
虽然跑了趟空,但有烟有钱也不亏,对方跟周启义坐在一起抽了根烟,就缩着肩膀又走了。
周启义看了眼黎家的大房子,等看到杨望材怀里抱着个东西从后面溜出来走了,才盖上被子睡觉。
现在只用等天亮了。
凌晨也不知道是几点,路上突然传来嬉笑怒骂的声音,间或有人鬼嚎两声,肯定是那些打流的从镇上疯够了回来。
周启义被吵醒烦躁地往里侧翻了个身,这些人年轻气盛,估计也没少喝酒,轻易挑衅不得,他还当没听见吧。
“这就么点破砖头也有人守着,没劲!”
“我瞅瞅这里头睡的什么人……呸,睡了个糟老子子,走走走,没意思得很……”
“等我尿个尿,嘿嘿!”
“我也来……”
接紧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下雨声,也不知道是几个人一起冲着雨棚撒尿,周启义是敢怒不敢言。
刚刚有人撩开雨布,那股浓重的酒味差点没熏吐他,都是群醉鬼,可讲不清道理的。
好在他们很快就走,听着声音渐渐远去,周启义困意翻涌,这次彻底熟睡了过去。
第28章 学费被人偷了
今天学校开学,黎夏已经跟周多春和黎南说好了,不去摆摊,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过路人嬉笑怒骂的声音,黎夏也都听到了,这一晚上,她根本就没睡,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翻来覆去地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想下一步要怎么走,想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上辈子黎夏从不敢期望未来,但现在有黎南和黎漾在身边,黎夏决不允许再有人毁掉他们的未来。
“叩叩叩……”听到隔壁传来轻微的有节奏的叩门声,黎夏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是杨望材发现钱有问题,去而复返。
但如果是杨望材,他应该只会偷偷摸摸地翻找,绝不会弄出这么明显的动静来。
难道又有贼上门?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无论什么时候,小偷总是少不了的,她这阵子又是卖家里的东西,又是去卖南瓜饼,被人盯上再正常不过。
黎夏有些担心黎南,他房间怕是没锁门。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黎漾玩家家酒,给布娃娃做衣服的针线笸箩里,黎夏找到了把大裁衣剪。
难怪卖缝纫机的时候,她没有找到这把大剪刀,还以为是丢了。
原来是这小家伙又给摸到楼上来。
黎漾爱动剪子针线,家里有把稍小些的剪刀给她用,但她就是喜欢拿这把大的,说了好几回也说不听。
明天再跟她算账,现在紧要的是外头的小偷。
黎夏拿着剪刀,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准备先撩开布帘看看情况,结果布帘一拉开,就跟窗外的魏也对上了视线。
“……”魏也,黎夏。
大半夜的,窗外突然出现在人脸,怎么着也有些可怕吧,就是魏也,看到突然撩开帘子出现的黎夏,心里也惊了一下,但黎夏脸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鬼什么什么可怕的,黎夏从来不怕,她只怕人。
魏也目光落到黎夏手里的大剪刀上,又移了回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黎夏不自然地对他笑了笑,赶紧把剪刀藏到背后,放下帘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当然,剪刀还在她手里紧紧攥着。
“临时出了点事,没有机会去找你,对不起。”说晚上去找他的人是她,最后失约的也是她。
不管什么理由,都是她的不对。
“道歉没用,这次你欠我一次。”魏也并不接受道歉,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能抵得了什么?
黎夏,“……行。”
走廊这里不好说话,黎夏把魏也带到了阳台隐蔽处。
她们这里农村的楼房,从楼梯上来后,就是一个平顶晒台,走过平顶才是走廊房间,下雨的时候其实很不方便,但大家都是这样建的。
楼梯间和平顶围墙间还有一条半米宽的地方,算是比较死角的地方。
“你说可以替我解决房子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黎夏抬眼看向魏也。
魏也一笑,知道黎夏防备心重,也不跟她绕弯子,“我能让田大龙买下你的房子。”
黎夏翻了个白眼,罗凤仙回来那天,周多春先一步回家的时候,田大龙找过她,说有意向买她手里的房子。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最后还不让他惹上麻烦。”这白眼翻得太过明显,魏也都被她给气笑了。
关于事后麻烦的事,其实黎夏也想过,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她伪造一张黎父写的欠条,等她们一离开,就让田大龙去找杨望湘讨债扯皮。
以杨望湘的性格,掏钱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拿黎家的房子抵债。
既便她不这样做,田大龙也可以直接逼她这样选择。
但那天见到田大龙他们的处境后,黎夏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生存本就不易,何苦再让他们扯上麻烦。
而且这么做的话,黎夏自己也是要背上巨大的风险的。
要想真很多地方就假不得,她手里有黎父的私章,一手签名也跟黎父一模一样,可这字一签,章子一盖上去,欠条就有法律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