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摸摸胳膊上的鸡皮胳膊:“你那位张师姐……真是心肠歹毒。”
凌子越虽然不养虫子,但如何克虫,治疗蛊毒自然是会的,他从小天资聪颖,学东西又快,除了脾气不大好,别的都好。
“不提她了,反正在大燕境内,往后追捕她的人不少,三生蛊也有了下落,省得为师费功夫。”他忽尔来了兴趣:“不过丫头,为师以前可从来没教过你如何解蛊,你是如何学会的?”
好好的认亲大会,凌子越竟然要开成蛊毒研讨大会。
杜欢:救命!
第六十四章 “没有两情相悦,为何本公……
凌子越收徒有三, 大徒弟跟二徒弟当初都是挑选过的,唯有小徒弟没得选择,受故人所托强塞过来的。也因此小徒弟开始修习本门心法之后贪玩成性, 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一篇心法背的七零八落,都不曾受过他的惩戒, 整日憨吃傻玩,被云梦泽别的弟子嘲笑, 他也不觉丢人。
从一开始他抚养小徒弟, 便从来没指望过她成才, 甚至还盼着她再愚笨点, 只要在他的庇护之下快快活活度过一生,不似她亲娘一般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 便心满意足。
正因为不曾有期望,当发现小徒弟离开云梦泽数月之后本门功法进境一日千里,连解毒都有独到之处, 除了惊便是喜,更怀疑这小丫头往日在云梦泽只是佯装愚钝。等师徒几人讨论蛊毒完毕, 他忽而问道:“很辛苦吧?”
杜欢:“……”
凌子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所以以往在岛上才懂也装不懂, 让长老们别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杜欢挠头, 一派茫然:“我……真不记得了, 应该……也不辛苦吧?”
凌子越虽然脾气糟糕, 能将原主拉扯长大, 也算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只不过不大适合做家长,她就算是不必被他左右, 但瞧在他疼爱原主的份上,杜欢也不好再冷脸以对。
为了怕自己软化的态度引起凌子越的误会,她再次申明:“我真的不会跟你们回魏国!”
这次凌子越竟然没再阻拦,还颇为通情达理:“既然你找到了自己修习功法的捷径,为师也不好阻拦。”他又有几分忧虑:“不过你身上的毒也不知道几时爆发,终归是隐患……”他话音未落,杜欢一头从凳子上栽了下去,捂着腹部呼痛。
杜欢:“……”凌老头你这个乌鸦嘴!
凌子越急忙去抓她的腕子,却被封晋抢先一步。
端王殿下盘膝坐在地上,双掌抵着杜欢后心,霸道暴虐的真气冲进杜欢体内,挟裹着她体内的细流飞速动转。与此同时,杜欢在脑中大呼:“110,救命!”
这次是真的救命!
她腹中肠子好像几股打结,疼的她恨不得扒拉开重新抖一抖好让肠子回归原位。
系统对宿主的生命安全还是很着紧,不然只能一起消亡,只听得它急道:“工具箱里往下拉,有归魂丹,虽不能彻底解毒,也能压制毒性。”
杜欢脑中蓝屏闪烁,她果然在工具箱里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瓷瓶,于是探手入怀,实则心随意动,那白色的小瓷瓶已经出现在了掌心。
她颤抖着打开药瓶,顿时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飘了出来,她从小瓷瓶中倒出一丸黑色的药丸,药丸还未喂进口中,先要把自己熏吐了。
“110,你是借机报复吧?”这也太臭了!
“当然不是。”系统提醒:“别忘了我可是贤臣系统。”
杜欢捏着鼻子干吞下了药丸,闭上眼睛随着封晋的真气而调节,过得一盏茶功夫,疼痛渐渐散去,最终彻底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凌子越替她把脉之后,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解,但也暂时压下去了。”他对杜欢的药大感兴趣:“你方才吃的什么?能给师父一粒吗?”
杜欢掏出药瓶,发现系统没什么反应,便知道它不反对,倒了一粒给凌子越:“我自己糊乱配的解毒丹,谁知道竟然有效。”
“药怎么能乱配乱吃呢?”凌子越谴责小徒弟太不把药当一回事,但是想到她胡乱配的药解毒效果居然比自己配的药效果还要好,当即又觉得没什么立场教训她,只能讪讪接过那粒臭不可闻的药丸,顶着二徒弟嫌弃的眼神从怀里掏了个小竹筒打开装了进去:“等为师拿回去研究一番再说。”
捏着鼻子的冷阅:“……”
既然杜欢身上的蛊毒她已经有办法压制,而她留在封晋身边也并非什么两情相悦,如同她的亲娘一般为着个男人不管不顾,而是想要勤学上进,凌子越也不是非要逼着她回去。
“端王殿下,劣徒就托付于殿下了!”凌子越指着冷阅:“你留下来,护送阿欢到舒州,待她一切平顺之后再回国。”
冷阅:“徒儿谨遵师命。”在凌子越看不见的地方,朝着杜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杜欢忽尔扬声:“冷师兄,你说什么?不愿意护送我去舒州?”
凌子越本来已经转身要走,闻言转头,吓的冷阅差点一哆嗦,颊边肌肉艰难的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哪有哪有?小师妹别胡说!”
凌子越瞪了他一眼,语气是难得的和缓:“你二师兄虽然嘴巴刻薄,但心肠不坏,他若是沿途欺负你,或者不肯尽心护你,你只管写信给为师。”
杜欢多年不曾被人如此回护,虽然占了原身便宜,终是忍不住道:“多谢师父!”
凌子越难得笑意盈目,连冷硬的面部线条都柔和起来,还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一下:“为师在建康等你。”便大步而去。
杜欢:“……”忽然有点羡慕原主。
大魏使臣圆满完成任务,准备回国的前两日,发生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前来大燕联姻的蜀国长宁公主大清早衣衫不整出现在了魏太子谢润床上,吓的谢润当场尖叫,引来了四方馆里众人围观,当然包括魏国使臣还有四方馆内的大燕吏胥。
谢润好像被恶霸毁了清白的少女一样吓的惊惶失措,扯过被子将胸口掩的严实,结结巴巴指着何嫣:“你……你你……你怎么在孤床上?”
何嫣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未来知交满天下,后宫佳丽三千的谢润为何羞涩至此?她反而跟恶霸无赖似的靠在床头,镇定自若:“不知道啊,醒来就在太子床上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逼过去凑近谢润,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啊,原来是这样。”
“什么?”谢润一介死宅,常年只与数字打交道,撩妹技能明显欠奉,还不知自己已经掉进了何嫣的坑。
“本公主在四方馆初次与太子相见,太子便看直了眼,原来是早就对本公主一往情深啊只是你对本公主有意早说啊,又何必做此宵小之事?”
“胡说!”
“那不然本公主为何在太子床上?”何嫣打定了主意要赖上他,顿时捂脸呜呜大哭:“难道还能是本公主自己跑来的不成?”
谢润:“……”
总之,燕蜀两国联姻之事只能作罢。
不但如此,长宁公主还带着她的陪嫁车队,扬言要前往大魏为自己讨个公道。
蜀使头都大了,但公主是太后掌珠,向来任性跋扈,岂是他一个小小使臣拦得住的,只能先向燕国皇帝陪罪,再与公主道别,先行开溜回蜀国复命。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封月公主之事。
燕帝封益与张皇后痛定思痛,既拦不住凌子越离开,又不能强逼着对方替封月解毒,最后只能把封月强塞进魏国使臣车队,美其名曰:“公主久仰国师大名,想要拜国师为师。”
凌子越不为所动:“老朽已无意再收徒,还望皇帝陛下见谅。”
封益也不强求他收徒:“那也不要紧,就让她跟着国师学点礼仪。”说到底也只是赌凌子越的不忍心,希望能救女儿一命。
凌子越:“……”没见过皇帝耍无赖的。
张皇后百般不舍,也只能含泪送女儿走,还再三叮嘱:“去了魏国不比在家,万不可拿出公主的派头,就算是做奴婢也要留在凌国师身边,如今放眼天下,也就只有他能救你一命了。”
哪怕凌子越再三说明解不了三生蛊之毒,燕帝与燕后也不相信,他们更倾向于凌子越私心作祟,想要让女儿以身伺蛊,为他徒儿解毒。但就算知道凌子越的打算,也唯有把女儿送至他身边,才有机会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