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丫鬟瘫软在地上,任凭莲香将她拖出房间。
屋内的茗伊发出一声冷笑,“宋锵玉,是你先负了我的。”高战给她的药她已经在别的骷髅身上试验过了,跟高战所描述的有些出入,服了药后的骷髅行为躁狂不安,见人就攻击,在药物的作用下显然失去了理智,宛如下贱的牲畜,虽然过程有些曲折,最终结果都逃不出死亡这一结局。
她虽然恨不得把那贱蹄子千刀万剐,但又唯恐给她用药后误伤了她的阿玉,但宋锵玉现在给她闹出这一出,把她最后一点犹豫与怜悯都给耗干了,宋锵玉,是你把我逼上绝路的。
洗衣房
郑意然烦透了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男人,他对你好时可以把你捧上天,无情的事情也可以把你打入地狱,她已经受够了,“宋锵玉,你烦不烦?”
“我最近确实有些烦,最烦的是阿意姑娘不理我。”
还有闲情逸致跟她贫嘴,郑意然看着他那副浪荡公子般轻佻的模样,恨不得把他的嘴撕碎,看他还怎么念叨。
他搬过来已经第三天了,这几天里,小五再也没找过她,听苏音说小五被眼前这家伙打发到山上喂狼去了,暂时还回不来,换个角度看,他跟着自己也不算全无好处,至少可以免受小五的骚扰,既然他想跟就让他跟吧,量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自尊心和优越感都不允许他低声下气那么久。
到了第五天,终于不见他人了,松气之余还有淡淡的失落,他果然是逗着她玩的。没了宋锵玉在身旁,她干活都没劲了,不是把衣服锤烂就是差点锤到自己的手,苏音看不过眼,把她拉到一旁,勒令她乖乖坐着不许动。
没想到宋锵玉一走,茗伊又来找麻烦了,还真是阴魂不散,郑意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逗她的蚂蚁了。
春香跟在她家小姐身边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有人敢那么无视她,她上前将蚂蚁碾在脚下,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没看到我家小姐来了吗,还不快起身行礼?”
郑意然抬首,软软的说了句:“你家小姐是什么东西,值得让我起来行礼?”看到她腕际的蝴蝶,她有片刻的失神,这就是那日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她心里酸酸涩涩的,最终,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始终不是她。
春香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嚣张,气的跳脚,反观,茗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郑骷髅不要介意,我这丫鬟平时骄纵惯了,在不相关的人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回去我会教教她规矩的。”她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却毫无道歉的诚意。
“你这狗可不是教教就能教好的,在我看来要回炉重造才行。”
茗伊淡然一笑,“有阿玉在背后撑腰,郑骷髅说话底气也足了,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你知道男人喜欢朝三暮四,除去这身份,阿玉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男人有的通病他一样都不少,以往他也喜欢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府中,但不出一月,他便腻味了,就把那些女人分给他的手下。”
“这么多年,这府中的女人进进出出,而我,却始终是陪伴在他身旁的那一个。”
“他心里还是有我的,郑骷髅在府上待的时间不长,可能对我跟阿玉的事情不太了解,我跟阿玉自幼相识,知根知底,他家里的长辈早就默认了我跟他的婚事,每次我有危险,他总会第一个出现,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十二岁那年,跟我娘亲上山祈福,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劫匪,娘亲侥幸逃生,而我却被掳走了,贼窝隐蔽、离京上路途遥远,整整一月,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来救我的人,我几乎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窝在这小山村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沦为他们的玩物,但就在那时,阿玉如同天神般出现了,事后我听我娘亲说起,才知道是阿玉他,他一直不愿意放弃,不眠不休,多方奔走打听,联络关系,这才把贼人的窝点打听出来。见到他的第一眼,他满脸胡渣,衣衫不复往日的干洁,但他在我心目中却比以往还要俊逸。”
这一点一滴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无比陌生,他跟其她女人的事情从别人的口中说出,她不是不难过,但她但凡表现出一点点难过,她就输了,她不想输,所以只能强颜欢笑,“哦,原来你们曾经那么好过,既然那么相爱,那他为什么不阻止你去和亲?又为什么迟迟不把你娶上门?”
郑意然看到她渐渐苍白的脸色,心中闪过一丝快意,继续出声:“你现在可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不过一介残花败柳,宋家高门大户,你以为还会允许你上门?再喜欢,在现实面前也得低头,在世人眼中的已亡人,连真面目都不能示人,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展现出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茗伊身形有些不稳,要一旁的丫鬟扶着才勉强站稳,“倒是具牙尖嘴利的骷髅,真晦气。”
她目光往前方投去,又侧头看了看一池的碧波,“你说,如果我跳下这池中,栽赃到你身上,你说阿玉会不会责罚你?”
艺术果然是来源于生活,这果然是恶毒女人惯用的套路,郑意然惬意的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那便试试吧,说实话,我也挺想知道的。”
茗伊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郑意然看她迟迟不动,冷笑一声:“怎么?你等的人还没来?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她俩离池边本就没有多远的距离,池边满是碎石,边沿并不平整,郑意然朝她步步逼近,一下就把她逼到了池沿,这一刻,郑意然真的是有把她推下池中的冲动,可惜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她自己靴子打滑,一头栽倒在池子里,水花四溅。
丫鬟看到自家主子在池水里无助的扑腾,也慌了,剜了郑意然一眼,“我家小姐不会水,快来人啊,救命啊。”
洗衣房中当值的骷髅本就少,今日恰巧轮到她和苏音当值,因此丫鬟的呼救声也只把苏音给喊来了。
丫鬟自知指望不上她俩,在原地徘徊了会,始终下不了决心跳下去救人,只好跑去搬救兵。
苏音在岸上徘徊,看着池中渐渐没了动静,有些担忧,“阿意,你真打算见死不救?”
“急什么,她的命自然会有人来救。”直到这一刻,郑意然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无情,看到有人求救她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许的快意。
“你看,救兵不是到了吗?”
苏音抬眼望去,宋锵玉步履匆匆,面色冷硬如冰,刺骨的寒意自那墨黑的眼眸中散发而出,她只望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太可怕了,她受不住。
“人呢?”
郑意然不紧不慢的努力努下巴,“在池里呢,你要是再来迟些,只能下辈子再相见了。”
宋锵玉一记寒光瞥过,“郑意然,我劝你收敛些。”
郑意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瞬了又换了一副面孔,怯生生的扯着他的衣袖不放,口中却说着威胁他的话,“阿玉,你不要下去,你要是下去救那女人,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宋锵玉把她的手甩开,并不理会她发神经,“萧然,还不下去救人?是要等我踢你下去?”
萧然其实有些不情愿,已经有好几个人下去寻人了,少他一个也不少,况且这池子的水那么浑浊,味道肯定不好,而且他昨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沐浴更衣,今日这一跳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但主子的脚都抬起来了,他不跳也会被挨踢下去。
萧然朝着池中一跃,在暗黑不见人影的池水中寻人,这池水原本不深,但连日来的暴雨,池水暴涨,更增加寻人的难度,他在水中摸索一阵,始终不见茗伊小姐的身影,但这么耽搁下去,只怕性命不保了。
“宋锵玉,看来这女人对你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郑意然看到他始终没有动作便出言讽刺。
宋锵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抬首掐住她的下颌,“重不重要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只知道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郑意然,你给她陪葬吧。”
他把目光移开,双手交叠放在背后,“与其相互折磨。”
“我也累了。”你给她陪葬,我再下去陪着你好了。
人最终还是顺利捞了上来,郑意然看到了,她躺在地上,面无血色,没有一丝生气,要不是萧然说她还有微弱的气息,她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旁人看她的目光,无一不带着指责,仿佛她就是罪人,不出明天,她是一个蛇蝎女人的事应该都会在府中传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