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依苦笑:“我面对了他三年,结果呢?”
“结果他为了救你不惜豁出性命。”林暮很直白地说,“不要看一个人对你说了什么,而要看做了什么,蒋宴对你做的那么直接,甚至可以说不留后路。”
向芷依无言以对。
“向小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林暮看着她,“你了解蒋宴吗?”
向芷依微微一怔。
她认知中的蒋宴从来因为恨意对她冷漠厌恶,她也未敢想褪去仇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大抵是不了解的。
林暮慢慢道:“他是一个经商天才,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其他的诸如兴趣爱好方面也表现的让人服气,只有一件事执着的近乎愚蠢,那就是你。”
向芷依再度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向氏破产虽然有蒋宴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向崇山贪得无厌,他最后答应向崇山提出用你当作筹码帮他还欠款的要求,在你看来这可能是种侮辱,可在商言商,这于生意人来说是一桩妥妥的赔本买卖,我也曾劝过他想清楚,但他执意要这么做,你觉得是为什么?”
向芷依表情一片迷惘,林暮说的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可若说为了什么,那不就是为了羞辱她吗?
“是因为你,但不全是恨。”林暮毫不犹豫地说,“据我所知向崇山当时说如果他不答应,那还有别人。”
向芷依心中陡然一寒。
“他能为你做到这一步,若说只有恨你觉得说得过去吗?”林暮执起茶壶倒了杯茶,慢慢抿了一口,“我的理解是他处在一个自我矛盾的心理,总之如果真的对一个人深恶痛绝,最起码不应该违背自己的原则。”
向芷依沉默许久:“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把他留下来好好照顾他,趁这个机会化解他心里的恨意,毕竟他清醒的时候不可能对你放下芥蒂,那你们就永远处在一个恶性循环的状态。”
“可他只是暂时失忆,等将来清醒了我就完了。”向芷依还是难以接受。
“不会的,”林暮很笃定地说,然后打开手机递给她看,“其实他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没有知会你,因为只要他来你就不可能再逃的掉,后来他一直没有音讯,我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始终没给我确切的答复,直到三天前才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让我非常震惊。”
林暮后面又说了什么向芷依没听清,她看到聊天界面上蒋宴给他回复的消息,时间显示二十八号晚上九点,短短一句话,七个字。
——我什么都不要了。
*
一个星期后,澜溪镇。
向芷依送完最后一束花回到店里,卡卡立刻走过来问:“芷依姐,你晚上有事吗?”
向芷依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我有,”卡卡笑嘻嘻地说,“我妈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我得去赴约。”
向芷依也笑了:“你不是不喜欢被安排吗?”
“此一时彼一时啦,这次的对象是我高中时候学长,很多女孩的梦中情人呢。”卡卡眉飞色舞地说着,“我去看看他现在长残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处处看。”
向芷依笑道:“那就预祝你此行顺利脱单。”
“谢谢,我走啦!”卡卡朝她挥挥手,兴高采烈地往门口走。
谁知下一刻转脸又回来了。
向芷依觉得奇怪:“怎么了?”
卡卡兴奋地小声嚷嚷:“来了个帅哥!快看!”
向芷依回头看去,不觉一惊。
蒋宴竟然来了。
第5章
向芷依非常意外,完全没想到蒋宴会过来找她。
“好帅啊!”卡卡还兴奋着,然后主动上前招呼,“先生您好,请问是买花吗?”
蒋宴摇摇头:“不买,我找人。”
卡卡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店里除了她和向芷依没别人了。
“你怎么来了?”向芷依走到蒋宴面前,“不是让你在家等我?”
蒋宴很无辜地看着她:“你一直不回去,我有点着急。”
“芷依姐,这是谁啊?”卡卡疑惑地问。
向芷依到这边大半年了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冷不丁有个男人过来找她,也不怪她觉得奇怪。
只是对于蒋宴的身份向芷依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她正踌躇着,蒋宴主动开口:“我是她男朋友。”
卡卡更惊讶了:“真的吗芷依姐?他是你男朋友?”
向芷依张了张嘴,出于本能地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接着点点头:“是。”
卡卡闻言不免又转头打量着蒋宴。
蒋宴很温和地冲她笑了笑:“我看上去不像吗?”
“像,你们特别般配。”卡卡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由衷地赞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个答案让蒋宴很满意:“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啦。”卡卡说完背着包离开了。
向芷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蒋宴一睁眼把从前种种忘了个干干净净,留她独自面对这一切,目前来说她很难把现在的他和从前的他分离开来。
多数时候仍是抗拒的。
之所以没有反驳卡卡也是为了以后方便。
蒋宴见她一直不说话,轻声问:“你生气了?”
向芷依摇摇头:“没有。”
蒋宴不相信:“那你一脸不开心。”
向芷依叹了口气:“不是不开心,是担心,医生说你身体还未恢复,需要静养。”
蒋宴温和地说:“我身体没问题,只是记忆还没恢复而已。”
短短一句话瞬间让向芷依心惊肉跳。
等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天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听从了林暮的建议到底是错的还是对的?
她不敢想……
“这就是你工作的花店?”蒋宴抬头打量周围,“还不错,刚才那女孩是老板吗?”
“不是,这个店是她姨妈开的,因为前段时间出国了,所以就交给我和她打理。”向芷依说着拿起剪刀修剪玫瑰花枝。
她心里有些乱,不留神被刺扎到了手,莹白的手指立刻冒出了一滴血珠,正要拿纸巾擦掉,这时蒋宴看见了,不容分说拽过来放进嘴里吮了一下,然后说:“我来。”
向芷依被他的举动所惊,见他已经拿起了剪刀,忙说:“不用了,你不熟练,更容易受伤。”
“没关系,我可以学。”蒋宴淡定地说,“以后这种容易受伤的事都交给我。”
他说的简单,随意,向芷依却听的心中伤感,过了会儿问:“蒋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是记不清了,很模糊,强行去想会头疼。”蒋宴一边笨拙地修剪花枝一边说,“但我记得你,这就够了。”
向芷依垂着眼眸:“可倘若我不是你应该记得的人,或者说我和你想的也不一样,那你该怎么办?”
“不会的,”蒋宴很笃定,“不管什么样,只要是你就行。”
向芷依抬头看着他,蒋宴对上她的眼神,很温和地展颜一笑。
向芷依一时有些恍惚,八年多了,她倒也在蒋宴脸上看到过笑容,只不过从来都是冷笑,嘲讽,何曾有过这么温柔的时刻?
“向芷依,你记住,我和你永远都站在对立面,你有今天这个下场全拜向崇山所赐,你要恨就去恨他。”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不识抬举。”
“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没资格过问我的事。”
往事一回首便觉胸中发憷,向芷依低着头,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蒋宴见状捉住她的手指,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你……”
话未说完向芷依猛地抽回了手:“可能是风太大了,我去把窗户关上。”
说完便急急地起身离去。
蒋宴看着她的背影,眉间掠过一丝黯然。
两人离开花店时正值傍晚,天边散布着大片橙红色晚霞,整座城镇都笼罩在夕阳幽幽的余韵中,格外安静美好。
这是一天中向芷依最喜欢的时刻,心情也不觉放松了下来。
“晚上想吃什么?”她问蒋宴。
蒋宴笑盈盈看着她:“我不挑食,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你还不挑食?
最挑食的就是你了。
曾经因为她没注意在菜里放了他讨厌的胡萝卜,他气的两顿饭都没吃,并吩咐阿姨以后再也不准买胡萝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