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突显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明曦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工作?”
“要加两页材料,和以前的材料一起拼本书给大老板看,大约要两个小时。可能——。”
话还没有说利索,洛凡来了电话:“噩耗,老洪晚上在中环附近有事,他想顺道绕到办公室跟咱们把材料和情况过一下…本来以为加两页近况小结和材料给他发过去就完事了,但他想让我们当面汇报,听起来好像是 8 点多。”
亦然想跳下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非得是今天晚上?“凡哥,一定得今天晚上么?”
洛凡听出她话里有话:“有困难?”
亦然想了想,吞吞吐吐的说:“我男朋友这周末来看我,昨天刚来、明天就走了,这会正在西贡。”
经历过异地恋的洛凡秒懂,顺势劝了一句:“平时我真不逼你,今天是老洪发话了,你不来的话怕是对你不好。”他想了想,顿了两秒:“要不我跟你男朋友说两句?”
亦然犹豫半刻,真的把手机递给了明曦:“我小老板,要跟你说两句。”
“兄弟你好啊,我是洛凡、是亦然的同事。”他开头也没有客气,直奔主题:“今天我们大老板突然要求项目组当面给他更新一下情况,事发突然之前没有预备。这样的话亦然她可能晚上得来办公室,还得加会班。
“都是过来人,知道你们见一面不容易,所以说劝你理解什么的,我都不想多说了。其实她要是硬不来也是可以的,也都影响不到我,最多就是大老板心里会有点感觉,有多严重的影响,我也不好说。
“你知道你女朋友这工作不容易的。我们这工作虽破、一年清北复交也就挤破脑袋来这么三两个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干的好的。她有干劲、有感觉,好好干前途一片大好。如果你觉得这是一段还要走很久的感情,那你们的未来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期待。你要是觉得我说的没错,那哥改天去北京请你吃饭。”
他没有说太多的废话,大家虽说还差着级别,实际也大不了几岁,他更像是把当年自己的心路历程,从回忆里翻出来讲给了明曦听,甚至像是说给自己曾经的感情。
其实说与不说,明白的人自然明白、糊涂的人一直糊涂、装睡的人则永远叫不醒。
明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她的工作对垒,人只有快乐的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才能被被人喜欢,这件事他从来都明白的很。只要对方的世界里,自己占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从不要求占有她的全世界。可是七情六欲总是冲在前面,纵然理智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也难以特别欣然地接受,无奈自然是有的。他趁着微风拂起、湿气蒸发带起的氤氲气氛,坐在大石头上狠狠地吻了她,甚至毫无章法地上下其手,把那些想过的没触碰过的位置探索了一遍,又在脖颈靠下的地方种了颗小草莓。这才放下她、大度地说了句:“去吧,我回家等你。”
第33章 迟到的继续
亦然赶到办公室的时候,洛凡已经开始自己摆弄要画的两页 PPT 了。一路从地铁站快走过来,气还没喘顺:“老板,你别弄了,我来弄吧。对不起,赶回来花了点时间。”
他刚想说没事,知道你男朋友肯定不开心、才没有催你们,就很不凑巧地瞥见围巾半遮住的一小块紫红色,瞬间八卦地摆出一副“我懂”的微笑。不由将亦然看得浑身发毛,赶忙用手理了理围巾:“不是啊老板,不小心碰的。”
洛凡装出满脸正义凛然 :“我什么都没说啊,一会见老板记得遮好就行了。”
亦然急促地问:“老洪怎么突然要见咱们?”
洛凡:“客户揪着他,让他多上心。他上次在道歉会上拍了胸脯,说自己会亲自操刀来管这个项目。大老板也不容易,每天跑来跑去的,各个地方救火。客户还老是觉得他们围着自己一个人转。其实他也不可能每天盯一个项目问细节。今天突然来找,怕是客户又打电话问了他点什么,慌了、这才来找咱们补课。”
要说汇报的内容,倒不复杂,把项目的前前后后捋一捋、人物关系出场顺序定个调、再给下阶段的重点工作做些规划。项目的问题和困难,大老板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几个自己人更是不用太多废话。不到八点,亦然在洛凡的指点下,已经把材料整得七七八八。
洪总却并没有如预期在八点左右出现。两人这才点了简单的晚饭,边吃边聊起家常。
亦然:“我觉得你就送条成色好的珍珠项链和一条羊绒围巾就好,伯父伯母都顾上了,也不丢面子、也不俗气。”
洛凡:“听着不错,问你果然对啊,从谏如流了!”他顿了顿,忽又问起今天的事:“男朋友突然来了,有事?”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每次临时起意的飞行探视,总是伴着某些特别的事件,常常也都是亡羊补牢,叫人不禁唏嘘。
“也没什么特别的,最近被客户折腾的太惨,闲聊的少了,再加上明天是他生日,他就飞来了。”亦然有些无奈地回答道,狠狠嚼了口嘴里的牛肉。
“那明天说死哥也给你挡住!希望老洪今天尽兴而归,明天可以消消停停。”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自动门咔嚓一声,领导出现在了门口,他中气十足地冲洛凡说道:“哟,在这儿吃饭呢?去我办公室吧?”
两人连忙塞下最后两口饭,见李冉前后脚也进来了。8 点 45 分,时间刚好。
汇报由洛凡主讲,李冉适时会补充一些看法,亦然更多只是听讲记笔记、或是提供些数字。听到估值这块内容的时候,老洪说:“这事儿听你们说起来,估值怎么说都是个错。”
李冉刚想插话,老洪手一摆:“我建议,这一次只给他讲清楚个机制,WACC 怎么回事,现金流怎么得出来的,得出来之后怎么折现,那种给一年级分析师讲的内容,给他们讲讲。之后的事,洛凡不是说现在审计师可以承担一部分中间工作,看看能不能多推给他们。哎…我就一个要求,挨骂可以,不要让他们再给告状了。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此时他两眼凝望着李冉。
李冉点头:“您说的这些我们是准备要做的,可以让团队做几张 101 给他们说道一下。只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怕是他们仍然会逼我们给更多数。”
洪磊:“你觉得这个症结是在李栋梁么?还是在老叶?”
李冉:“李栋梁的态度明确,不会买贵。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大约是 7 亿砍一半,仍然觉得贵。但根据他的背景,感觉他也不是不想接这块业务。听说他是叶总的旧部,所以说话在叶总面前还是有点分量。叶总的话,我们有点看不透到底是他故意让我们把价做高,还是王总其中斡旋,王总似乎是向着 A 多一点,听说是 A 公司出来的。而林淼,她下面的一个年轻姑娘,听说是叶总老领导的女儿。”
洪磊:“老叶接下来这个烫手山芋,无论他心里向着谁,面儿上这一碗水必须要端平。我听上去,他是向着 B,想把价钱做低,但是品牌是集团的品牌,他不能亏了团队的面子,所以不能太低。但是做低这句话,他自己不能说,他想要你来说,你作为卖方财顾、你当然更不能说,这是最难的地方。除非你发现他也有什么人事上的安排变动,否则的话,我想可能王总和林淼、是这件事的重点攻坚对象。她们能不能从中调停,直接和管理层联系,斡旋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业务计划?我的原则,咱们能少干点是一点,能少挨骂少挨骂,交易做完、客户高兴、咱们赚钱。”
洛凡无奈地笑笑,似是有话要说,但李冉还是自己说了:“这个王总,可能就是上场会摆我们一道的人,虽然还不能确定背后的隐情,但直接上来说,就是这样。”
洪磊沉默了,明知这是个无解的局,但接都接了、又不能撂挑子说不干了,以后在行业里没法混,现下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的话:“那下周现在是什么安排?”
洛凡这时拿着详细的时间表补充道:“审计师和律师这周已经进场,已经开始讨论交易架构,中间一些步骤很费时间,很有可能要暂停其他流程等这些步骤逐一做完。估值这边,我们已经开始了对管理层的业务和模型尽调。如果说流程上要三到六个月,那么估值的事情,或可以顺顺理成章地推后,能晚点炸就晚点炸。”瞥了一下李冉这才说:“机制我们会准备几张 101,不过是否只谈机制就能过关,得您二位定夺我们来执行。上周一个比较好的消息是,会计师分担了一些中间斡旋的压力,分账这一块和年审一起做,如果他们那里有困难,我们的缓冲就又多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