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清楚那些东西诶，但是听你一说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兴趣来了，他连忙说，“一起吧一起吧，今晚回去我们就试试！”
“好啊。”
在山上溜达了一会儿，两人坐缆车下山。
这天是工作日，山里没什么游人，他们很幸运地独占了一间小舱。
从缆车上正好可以俯瞰整片山中美景，正值晴朗的秋日，山林间是层层叠叠的暖色，十分漂亮。
钟意兴致勃勃地扒在窗边拍摄着沿途风景，拍完扭头正要跟李理分享，一侧的脸颊却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口。
“好了别闹，看看我拍的视频吧！”
钟意推开他打岔说，赶紧把手机递过去。
李理拿过手机径直搁到一边：“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啊？”
“那年十八岁生日，你偷偷亲了我一下，就像刚才那样。”
“胡说......”
反驳毫无底气，毕竟钟意什么也不记得了，是真是假都得由着他说。
有点好奇，钟意又歪头继续打探：“那当时你是怎么回应我的呀？”
“我......”李理瞬间紧张，“当时我太笨，居然把你放走了......”
“哦。”钟意撇嘴，一针见血，“不是笨，是瞎。”
李理挠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的脸竟然更红了，有点笨拙地说：“我......我现在回应还来得及吗？”
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是她的影子。
缆车在行进中轻微地震动着，在密闭的空间里说着未知却暧昧的故事，钟意的脸颊也变得有点烫。
“你要怎么回应嘛......”她小声问。
预料之中的，她抬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的眼睛。
在缆车落地之前，李理扣住钟意的后脑勺，送上了一个深吻。
***
下缆车后还要搭乘一段斜行电梯下山，电梯是长长的一段，光是看着就感觉莫名有点腿软，钟意下意识抓住了身旁李理的手。
她的手很快就被反握住。
李理手很大，几乎能把钟意的小手包裹住，手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日头正西斜，山林大地被染上一层橙黄的暖光，夕阳照在牵着手的二人身上，仿佛全世界都正在被温柔包裹。
钟意偏过头，晃晃他的胳膊问：“寿星，咱们下一站去哪儿哇？”
“啊，有点饿了。”
两人正说着，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小男孩，几乎是飞奔着从他们之间撞开，然后咯咯笑着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孩子太调皮了......”
小男孩的妈妈匆匆赶来，一脸歉意地对他们说完，又急匆匆跑去追孩子了。
扶梯缓缓下行中，毫无防备的冲击让钟意瞬间慌神，只感觉头重脚轻马上就要栽下深渊。
就像当年那个女人一样。
身下是一滩血，还糊了她一手血。
暗红色不断蔓延，糟糕，头有点晕，怎么开始天旋地转了......
还好左手被握着，她晃了几下，整个人被李理拉进了怀里。
离开电梯后回到车上，钟意依旧惊魂未定，她拼命深呼吸，努力把脑中浮现出的恐怖场景驱散后，发觉自己正紧紧攥着对方的手。
“不怕不怕，没事了......”李理转过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
钟意轻舒一口气，还好他在。
“李理......”
“嗯？”
有些难以启齿，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想说出来。
“你会不会觉得不就是撞了一下么，我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不会啊。”
他表情很淡然，没有对女朋友一惊一乍的不屑，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讲过......”钟意小声试探。
李理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勾了勾嘴角，突然他抬起手，手背温柔缓慢地抚过钟意的脸颊。
“是初三那年暑假，发生在喜悦广场的那件事吗？”他问。
☆、我知道
李理居然知道那件事？
钟意愣了愣，心中某处角落正在持续崩塌。
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理看她的眼神依旧是平静中带着些宠爱，仿佛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能全盘接受一样。
这又是为什么？
迷惑。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钟意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真的知道？”
李理点头，淡淡地说：“那天我也在啊。”
他话一出口，钟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瞬间结冰，几乎没法正常呼吸了。
这个事实超出了她所有的认知。
钟意微微皱眉，下意识朝后缩了缩，在两人之间拉开了安全距离。
“你在......是......什么意思？”
大脑飞速转动，钟意甚至开始怀疑李理接近自己的目的。
“别紧张呀。”他笑了一下，像是努力要宽慰她。
啊？你居然笑得出来？钟意缩在车里，警惕地盯着李理，紧张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冷静，既然他都那么淡定。
做了个深呼吸，她问：“那天，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理慢慢回答，那天他就在喜悦广场一楼的奶茶店里，隔着橱窗玻璃看见钟意满手是血的被警察带走了。
好家伙，竟然被他看到了？这也太可疑了吧......但是，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啊？
迎着她迷惑的目光，李理突然提起：“记得高三那会儿，你保送被取消那件事吗？”
钟意盯着他，心说我又不是彻底失忆了。
“嗯。”她想了想，简短回答。
李理立刻精准求证：“所以保送掉了，是因为有人举报你曾经在喜悦广场的伤害事件？”
要不是已经知道当年举报自己的人是于晓红，钟意眼下甚至会脑补出一大段目的不明的复仇情节，并把矛头指向眼前的恋人。
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但他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的啊。
她从没有伤害过谁，于晓红是自己摔下去的。
这个黑锅，她因为植入芯片以及后来的远走他乡，已经背了整整八年。
旧日的委屈突然袭来，钟意心中不是滋味，突然决定不能再沉默了。
就算因此会在她和在乎的人之间再次制造出未知的裂痕。
***
心意已决，钟意自嘲般笑了。
她眼神冷漠地打量奇李理：“这个结论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是啊是啊，那个时候，已经有点不自主地开始上心你的事了。”李理如此回答。
钟意呆滞，妈耶，她在冷静推理，对方还在诉衷肠，他们眼下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吧！
可她现在脑子有点乱，没心思听这些花言巧语。
“那时候的你就像只刺猬。”李理说，“不是用锋芒把自己防御得死死的，就是拼命逃避，咱俩一起去喝杯奶茶你都会满脸的抗拒。”
“......”
钟意瞪他，她有点生气，却又莫名有点心虚。
李理无奈，却毫不留情，继续用温和的语气戳她的肺管子：“看，一提起那件事，你现在又变得浑身是刺儿了。”
钟意撇嘴，这个人也太坏了吧，他们现在明明就是信息不对等。
“李理，”她又笑又气，“你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当时的真相吧？”
索性告诉全盘他，信不信由他自己判断了。
“我知道啊，当时你们在二楼手扶电梯边缘拉扯，后来，那个人就自己摔下去了。”他居然镇定自若地说，“所以你在顾虑什么？明明是没有做过的事，却让自己背上了那么沉重的枷锁。”
一句“我知道”，让钟意彻底懵了。
宛如再次被晴天里的炸雷打了个正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顿时，她只感觉浑身汗毛都立起来，说出来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李理回答，说来话长。
***
初中三年，他们本是毫无交集的学霸与学渣，直到初三暑假那天。
那时李理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隐隐感觉一定是什么不好的事，因为钟意当时的表情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就像一个被人操纵毫无情感的木偶。
六神无主的学霸，一定是有了遭遇。
他很害怕，怕到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暑假剩余的日子里，李理每天都在网上关注当地新闻，却没有关于钟意和喜悦广场的任何消息，直到高中开学后，他和风风火火一如往常的钟意再次分到了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