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沮丧,她只得沿着树上的标记赶路,很快眼前又出现了一团刺眼的白光。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遥遥传来,它没有情感没有语调,直直穿过耳膜直刺大脑深处。
看吧,钟意无奈自嘲,就连潜意识也在提醒自己赶紧忘掉他了。
伴着剧烈的头疼她再次睁开眼睛,终于回到了现实里。
眼前是妈妈焦急的脸:“醒了?”
钟意茫然地看着妈妈,后脑勺附近依旧是剧痛难忍,她迟缓地摇了一下头。
妈妈说刚才钟意一直在叫嚷,似乎很难受,但却怎么都叫不醒。
“是不是做噩梦了?”妈妈又问。
“我刚才睡着了?”
钟意迷惑,她不是穿越了吗。
可是,仔细想想,好像过去的每一次穿越,都是发生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
妈妈的脸上依旧满是担心:“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钟意想了想,拍拍脑袋:“头痛,就像有人拿着电钻往里凿。”
妈妈焦虑的表情僵滞了,好半天才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钟意想不起来,随口说好像也没多久,可能是临近毕业,要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导致的睡眠质量不高吧。
她知道,八成是失恋的后遗症。
“妈妈,没事,我再睡会儿。”她拉了拉妈妈的手,让她别担心。
妈妈迟疑着离开房间,钟意再次关灯躺下,盯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清晰地感受着脑仁里一阵又一阵潮水般隐隐的剧痛。
失个恋而已,怎么回事啊?振作起来好吗!
***
五一假期一过,高考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倒数三十天举办高考誓师大会是五中多年以来的传统,这天大雨一直下个不停,誓师大会的场地便从体育场改到了大礼堂里举行。
钟意不用参加高考,便被老师拉去做后勤保障。
誓师大会下午两点开始,她中午就去到礼堂里帮忙布置会场,却发现小李也在,正蹲在角落里捣鼓音响话筒什么的。
因为他也不用高考,估计同样是被老师叫来帮忙的。
一见钟意,他立马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走过来说了句:“哟,学霸竟然放下身段过来打杂了?”
这嘲讽的酸味儿,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
幼稚,钟意默默想,决定不搭理这人。
下午,誓师大会准时开始,高三年级的师生全部涌入礼堂。钟意正在舞台一侧的电脑边帮忙切换大屏幕的ppt,突然脚边滚来了一个小纸团。
拾起来打开,纸上字迹潦草地写着:你是不是讨厌我?
钟意扭头,不远处坐在音响控制台边的小李正歪头看着她。
神经病,她立刻把纸揉成团扔回给他,转身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过了半分钟,纸团又滚到了钟意脚边。
她真的搞不懂小李了,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介意她摆出的冷漠呢?
无语,钟意直接抬脚把纸团给踹了回去。
最终纸团没有第三次滚过来,高考誓师大会就圆满结束了,等师生们悉数离场后,钟意关掉电脑,站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
“钟意。”突然,身后多了个人。
没错,又是小李。
钟意吓了一跳,赶紧站直了:“什么事?”
小李依旧有些困惑地低头看着她,似乎刚想开口说什么,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班主任。
“你等等,”她急忙对小李说,“我先接一下老师的电话。”
***
没有再和小李继续说什么,钟意冒着大雨一路往教学楼冲。
礼堂跟教学楼分别在校园的南北角,中间隔着很长一段路,钟意也不顾越下越大的雨,直接就冲了出去。
班主任在电话里说关于保送的事出了些问题,让她赶紧到办公室来一趟。
保送还能出什么问题啊?她是凭本事考出来的,实在是想不出会有什么差错。
钟意一路心不在焉地快步跑着,心中却被越来越强烈的疑惑占满了。
“钟意!喂!你等等我!”
突然,身后有人在喊她,那是小李的声音,钟意回头见他撑着把伞小跑过来。
倒和那次平行时空中李理在阳光下朝她奔来表白的画面有点异曲同工的感觉。
可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你腿不是有伤吗?跑慢点啊。”
她有点无奈地说,心想你别再给我添乱了。
“跑什么跑?没看见雨这么大吗?”小李的语气稍有责备,说着,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她。
钟意喘着大气看了他一眼,接过雨伞。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又问。
事情还没什么头绪,她也不打算跟他解释,便说老师有点急事让她去趟办公室。
“先走了。”她撑了伞,回头匆匆对小李说,“谢谢啊。”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看错了,雨中小李的眼神竟有一丝担忧,他朝她嘱咐:“你慢点儿,别摔跤了!”
钟意点点头,转身朝教学楼的方向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埋了很久的雷就要炸了
☆、就离谱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钟意的保送名额泡汤了,近期有人向那所大学的招生办匿名举报了一些情况,经查属实,学校最终决定收回对钟意的免考金牌。
那天下午她像只落汤鸡一样出现在高三文科办公室里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雨水沾在头发和衣服上,贴着皮肤,冷得刺骨。
钟意懵了。
这种努力得到回报,却空欢喜一场的感觉,简直比听到茜茜说小李不喜欢她的瞬间还要难过一百倍。
“是谁举报的?凭什么要举报我?”与其说生气,钟意更多的是不解。
班主任一脸无奈和惋惜:“学校也是刚刚知道这事。”
钟意努力试图冷静下来,心想学校也是刚知道,就说明举报与调查的都是学校以外发生的事,跟她在读书考试方面的表现可能没有多大关系。
那就更奇怪了,就算离开校园,她也没做过任何一件出格的事啊。
“大学给到我们的通知也只是提及到你在道德品行上不符合他们的招生要求,因为是匿名举报,具体是因为什么事现在我们也还不太清楚。”班主任又说。
钟意气不打一处来:“道德品行?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关于我的为人,学校难道不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班主任低头,刻意避开了钟意咄咄逼人的目光,叹了一口气。
“大学发来的函件里没有明说,所以学校猜想会不会是你私底下的家事。”
听到家事,钟意愣住,那些已经尘封的烦人过往又开始在脑子里翻腾起来。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可能!”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如果还有疑问,你可以自己联系大学的招生办把情况了解清楚,但我建议不要抱太大希望。”
说完,他从桌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面纸,走到钟意面前递给她:“擦擦头发吧,别感冒了......老师还要批改试卷,你先回班里复习去。”
钟意僵硬地站在那,没有动弹,也没有说什么。
“没事没事啊,高考不是还有一个月嘛,对你来说足够了,好好复习,别的学校还不是任你挑。”班主任只得抬手帮钟意擦掉头上的水。
“别的学校?”钟意心上又是一击。
班主任有些为难地说:“这事一出,就算高考达到分数线,这所学校大概率也不会录取你了......”
钟意愣住,绝了,这是要把她的路都封死吗?
班主任心疼地拍拍钟意的肩,宽慰她:“这不还有其他学校能考嘛,没事的,我们还等着你把市里的文科状元拿回来呢。”
钟意看着班主任的脸,头一次觉得他的话是那样不可信,她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老师......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举报我啊?”钟意还是不懂,说着说着忍不住掉眼泪了。
“哟,怎么还哭了?”班主任慌了,又拿了几张纸塞进她手里,“老师也支持你查清楚,但是那是个耗时耗力的事,老师建议你现在专心备考,也好给自己辛苦努力的这么多年一个交代啊。”
“我凭什么要任人摆布啊!”钟意愤愤不平地嚷了起来,“是不是等我退一步去高考,到时候还会有人举报我考场作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