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阿希(35)

作者:叶小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少年打得手掌热辣辣,停歇下来。他居高临下,像巨塔般横亘在阿力身前。

“怎么还不哭?”施暴者不高兴了。

另一个施暴者突发奇想,用力压下阿力脑袋,“嘿,钻过去!钻过去!”

其余三人都觉得好玩,一起喊起来。“钻过去!钻过去!”

为了让游戏更显侮辱,少年兴奋地脱下裤子,用力压下阿力,逼他从自己裸露的胯下钻过去。

他们期待能够从这个妓女的漂亮孩子脸上,看到饱受屈辱的表情,誓死不从的挣扎。

但没有。

阿力抬手擦掉嘴角鲜血,没有片刻犹豫,手脚同时着地,一低头便钻到少年胯下。毫无羞耻心。毫无尊严。毫无感觉。

几个少年愣了愣,然后又齐声笑起来。被钻胯的少年尤其放纵,昂起头正笑着,那笑声突然变作厉声惨叫。

后面的部分,不同传闻版本里略有不同,但无非是用各自方式,绘声绘色地描述三个少年看到的场面——

少年用手捂住下体,整个儿倒在了地上。

阿力用手撑起自己,慢慢站起来,目光逐一扫过眼前三人。满嘴鲜血,嘴里衔着少年的子孙根。那玩意儿像有生命力似的,在他嘴里往下淌血。

那几人像被他目光定住一样,一动不动,直到受害少年的惨叫越发凄厉,他们才回过神来,向对方跑去。

在某些夸张的版本里,说后来医生来了,少年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子孙根。人们传说,阿力将子孙根咬碎,生生咽了下去。

这传言甚是夸张,相信的人也并不多。他们议论纷纷:牙齿能咬断子孙根吗?

又有人笑:要不,我来给你试一试?

当然没人愿意做这试验。

于是后来又有更夸张的新版本,说是阿力在牙齿上装了什么东西,好让自己像野兽般,可以随时咬断施暴者的咽喉。

这些都只是传闻。跟所有传闻一样,消散在东帝汶夏日午后的热风中。

唯一可确认的是,后来警方来了,又走了。这事不了了之,贫民窟的人即使丢了性命,也不值钱。印尼人治下的东帝汶,可比葡治时期乱多了。

那几个少年没再出现过。贫民窟的孩子们,开始视阿力为首领。

二十多年后,教堂中的两个年轻人,高希言跟蔡健义,在窗外刮起的夜风中,听着这些事。像破败废墟中挖掘出来的文物,逐一摊晒在月光中。

这文物大大小小,已经分不出哪些真实,哪些伪造。有些故事中,阿力爬到有钱人家里偷东西,转身卖出去,钱分给贫民窟的孩子。有些故事里,他已经是个小小少年,带头跟工厂的人谈判,让厂里童工情况好过些。有人说,有个贫民窟孩子父母都被印尼兵杀死,只剩下重病的老奶奶,背负了一身债,最后是阿力替他还的。还有人说,他带头将来闹事的印尼小混混打跑。

流传最广的传闻中,人们说他十二岁时,已经身负五条人命。

听完最后一个故事,蔡健义扑哧一声笑了。“他还是个小孩吧?这也传得太神了。”

神父用手拢了拢头发:“我是听贫民窟的孩子说的,这个传得很开。后来阿力的母亲病得很重,已经没法再接客了。他必须要赚钱养活自己跟母亲,还要为她治病。”

“这跟杀人有什么关系?”蔡健义有点一根筋,非得问到底。

郭神父反问:“你知道帝力那里有打黑拳的吗?”

蔡健义点点头。

神父说:“地下黑拳分为少年组跟成人组。有人听闻他在那里,和他差不多小的孩子对阵,签下生死状。有看过他比赛的人说,他是罕见的头脑型选手,体力跟技巧不如人,但非常善于控制节奏,跟他对阵的人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快速踏入他设下的死亡圈套。他也因此赚到大笔钱财。”

高希言跟蔡健义都沉默下来。

地下黑拳的奖金高,死亡率也高。富人付出高额入场券,图的就是看台上赤裸裸的厮杀。站在拳击台上的,没有技术可言,只有一个目标——保住性命。

保住性命的唯一方式,是杀死对手。

神父说:“真假我不知道,但是后面那几年,他的确过得很好。当年那个备受欺负的孩子,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

“什么人?”蔡健义好奇地问,“一个有钱人?”

“拥有出色杀人技能的人。”

所谓的杀人机器。

世界各地都有地下黑拳。高希言曾经在社会新闻中看过对黑市拳手的采访。东南亚的地下拳手,从孩童时代开始锻炼,这些人大多是孤儿。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生死与金钱。对生命的尊重,是最早被放弃的东西。然后是感情。最后是人性。

只有最残忍的人,才能在困兽斗般的烈火地狱中存活下来。

高希言忽然明白,她五六岁时在家门口见到那个豹子般的少年,是如何成为他自己的。

她开口:“他的母亲还在吗?”

“早就死了,在他‘失踪’之前没多久死的。”

蔡健义奇道:“失踪?”

“大概到他十四五岁时,就再没有人见过阿力。人们都传说他死了。现在看来,他是到新濠去了。”

对那个刚到高家,别扭警醒的少年,高希言印象已模糊。郭神父嘴里那个阿力,她始终无法将他跟周礼联结起来。

她更关心,阿力怎样跟契爷和施友谦扯上关系。

第34章 【34】去吧,去东帝汶(五)

她更关心,阿力怎样跟契爷和施友谦扯上关系。

她问:“他有没有认识什么人?比如,有没有哪个成年人,跟他接触过?”

郭神父双手在膝盖上交叠,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她追问:“那施友谦?他们俩怎样认识?”

深掩的教堂大门外,突然传来砰然闷响。神父站起来,说“我出去看看。”蔡健义赶紧说“我也去”。神父微微笑:“任何时候都不要留下一个女孩子在陌生地方。”

高希言不愿给他们添麻烦,提出一起走。

出了教堂,外面是黑暗和平坦的大路,再远处是黑色田野,零星灯火,以及伫立其间的广告牌。一个当地女人举着牙膏,在黑夜中的广告牌上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外面没有任何异状。蔡健义说:“估计刚才有车撞上哪里了。既然找不到,应该没什么事。”

三人正准备回头,蔡健义突然发现停在教堂边的摩托车不见了。他大急,趴在墙头,左看右看。

高希言抬头远眺:“没有听到摩托车引擎响,肯定不会远。”她指着前方田地旁,那里长着高高的荒草,“我们去看看。”

神父的腿脚不便,他提出去自己去教堂后面看看。于是三人分成两队。高希言跟在蔡健义身后跑,蔡健义一直叨叨,说他今年已经丢过一次车,攒了好久钱才买下第二辆,接送客人全指望它,可千万不能丢。高希言全程没吭声,伸手拨开前方的草,脑中一遍遍闪过阿力/周礼的童年。

“你说到底是谁干的?”蔡健义怒气冲冲。

阿力/周礼他是妓女的儿子,在贫民窟长大。

蔡健义突然一指前方,“那里好像有什么?”他咚咚咚往前奔。

他自小在黑市打拳,签生死状。

“哈,找到了。”蔡健义表情变得很快。

他认识施友谦。他早就认识施友谦。

蔡健义推着摩托车往外走,嘴里嘀咕着:“到底是谁恶作剧?”

起了风,风声紧。不远处的小教堂,像一块大积木,被遗弃在路旁。又深又暗。从教堂那边,传来极度低沉的闷响。

高希言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蔡健义推着摩托,在身后喊她:“啊,你跑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

教堂的铁门向外敞开,前方空地上没有人。高希言正要往教堂后方跑,想了想,放弃单独行动。几秒后,蔡健义追上来,一脸不快:“你怎么——”

“快找神父!”高希言拔腿便往教堂后奔。

教堂后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高希言扑上前,见到郭神父前额有子弹孔,嘴边汩汩流着鲜血。她双手交叠,放在他胸前用力往下按,神父仍一动不动。

“Father!”蔡健义赶过来,一把跪在神父跟前。

高希言仍用力按着,按了一阵,她松开手,手指慢慢探向神父鼻孔。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