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整整试了半分钟,什么都没有。
吴漾心里略慌,不经意间看见里侧被病床挡住的心电监护仪——
哎?这不走的挺稳的嘛?
她一时犯懵,又把手指放到沈庭鼻下试了试。
还是没有。
真是奇怪了。
她纳着闷,赶紧又掀开被子去找对方手腕,握住脉搏,一边聚精会神地捕捉触感,一边调整握姿,大气儿也不敢喘——
静静等了几秒钟后,她终于在那有些冰凉的皮肤下找到了微弱而规律的跳动。
吴漾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才刚抬头,就看见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数字莫名其妙地从刚刚的 62 变成了 75,81,89,92……
“你再摸一会,警报就要响了。”病床上的男人忽然开口,轻声提醒。
吴漾动作一僵,知道他这是又“还魂”了。
因为有过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她倒没那么惊讶,只是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坦言:“你刚进门的时候。”
所以他刚刚就是故意的!
吴漾狠一咬牙,没好气地把对方手腕甩开,压着声音斥道:“你要吓死我啊?!缺不缺德!”
她孤军奋战地跟沈向川周旋了一个晚上,又担心了沈庭一路安危,好不容易吊着心脏避开医护人员注意混进病房,现在还要被他捉弄……
早知道,就应该扔他自己在这和他那好弟弟斗智斗勇!
沈庭手上没什么力气,又埋着置留针,被这刚在晚宴上饱餐到营养过剩的女人随便摔到床上,忍不住蹙眉嘶了口气,埋怨道:“我难得醒来一会,你能不能对病人稍微友善一点……”
吴漾心急失手,差点忘了眼前这位还是个打了好几个月营养液的病秧子。
她神色渐渐柔缓下来,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翻过他的手背,“滚针了吗?”
可仔细研究了一会,觉得有点肿,又不太确定,于是抬头问他:“要不要替你叫护士?”
“不要。”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瞥了眼墙上的万年历,上面正显示着 23:59,“先陪我待一会。”
吴漾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用力抓住,没能挣开。
“别动,就一会。”他平躺着,目色沉静地看着她,轻声商量,“一分钟。”
吴漾意外地发现,他的眼睛居然也是浅褐色的。
和那猫崽子一模一样。
她顺着他刚才的目光朝墙上看去,不解其意,“你……”
“今天是我生日。”
所以,他善于克制隐忍,却难得任性一回,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指一并拢进掌心,轻缓地捏了捏。
她比他原本以为的瘦多了。
仔细想想,大概因为之前的视野都被圈在那猫壳子里,看什么都是好大一只,每天笼罩在女主人山一样的阴影里,不时地还会被她猛地一挥胳膊抡到地上……
只能说,做人真好。
“还有三十秒。”
“啊?”吴漾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本来就有点无措,又听他开始倒计时,更加慌乱,“对不起,我不知道……我……”
她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更没想到他会突然醒来。
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又着急赶路过来,说不定,晚宴上的妆都花了,模样堪称狼狈。
“十秒,”他说,“ 你还有十秒跟我说生日快乐。”
吴漾一着急,干脆将他握住她的那只手捧到嘴边,低头啄了一口,说了句仓促惶然的“生日快乐”。
她心想,反正这么熟了,亲一口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可胸腔里的心脏却是快要跳出来了。
12 月 25 日,00:00。
跟着红色圣诞节一起到来的,还有她不小心留在他手背的口红印子。
“糟了,”她又着急忙慌地擦起来,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得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完了,好像是防水的……怎么办?”
他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吴漾一脸羞愤。
他脖子有点酸,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我刚刚许了个愿。”
吴漾见他躺得不太舒服,就帮忙把床头调高,又摆了摆枕头位置,好奇问:“许了什么?”
沈庭犹豫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
“说啊?”她追问。
他趁她不备,忽然欺身向前,在她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吴漾:“!!!”
他蜻蜓点水,又迅速退开,轻笑道:“幸好没说,不然就不灵了……你喝酒了?”
吴漾脑子里的零件滚烫得发锈,整个人动也不敢动,只能僵在原地,小声回答:“就、就一杯香槟,你弟弟给的,推不掉。”
“哦。”
沈庭眼底沉了一道,下一秒,又再度凑近,惩罚式地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哎……你……”吴漾惊羞地朝后躲,却直接撞上他拦在她背后的手臂。
接着,就被他压下的吻吞掉了所有呼吸。
他用冰凉柔软的唇瓣磨着她的,舔舐吸吮,怕吓到她,又实在舍不得离开,退退进进,一不小心就加重了力道,直到吴漾因为透不过气推他。
他离开她的唇,又碰碰她的鼻尖,闻着她的气味,轻声喘息。
忽然开口,微哑的声线里就带了点耍赖的意味:“怎么办,突然好想出院啊……”
可是还不行。
他的意识还时常在两个身体之间游走,有时候,上一秒还在阁楼里昏昏欲睡,下一秒就在病房里忽然惊醒,这样一来,总有一个身体处于“休眠”状态,也不能都让她来照顾。
相比之下,养只猫总比养个男人容易多了。
“什么啊……”吴漾拍开他,又担心地朝门口瞄了一眼,生怕忽然有值班护士进来。
“没事,他们晚上从不查房……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他把头埋在她温软的颈项间,掌心摩挲着她的小臂,问她。
“沈向川突然说你这有状况,我不放心,才偷偷跟来的。”吴漾如实回答。
沈庭闻言抬头,和她拉开距离,不甘心问:“那你到底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他?”
吴漾嫌他无聊,翻了个白眼,“有区别吗?”
然后便将她关于沈向川洗白江文宇巨款的推测告诉给他,言下之意——你那好弟弟可能和“暗舱”以及你的车祸事故有关。
“他暂时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沈庭说,“至少在医院不会。”
毕竟,父亲还在,没确定拿到全部遗产以前,沈向川还得好装一阵子恭良温俭让,更不可能公然对他下手。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他用拇指抚平她紧蹙的眉心,宽慰道,“我和沈向川认识快二十年了,总有一套相处办法。要是把我弄死那么容易,他也没必要留到现在。”
话虽这么说,可吴漾还是不免担心。
正在这时,她手机忽然一震,跳了条短信——是李伟兴的妻子余艳发来的:
抱歉这么晚打扰,但我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离开南平,之前有空聊聊吗?
吴漾赶紧回了个“好”字,想着一会就给她回个电话。
正准备把短信情况告诉沈庭,刚一抬头,就见这男人竟靠在床头,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
还真会逃避责任呢。
常年卡糖戏的作者捂脸求原谅:对不起,我来晚了!希望你们喜欢!多多投票支持哟!
第48章 . 沈庭在丽水桥附近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
吴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蹭掉沈律师手上的口红印,又把人躺平放好,这才悄悄离开了病房。
凌晨的冬夜,冷风干冽扑面,总算把她昏热发胀的脑袋吹醒了大半。
她赶紧摸出手机,给余艳回拨了一通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还未等吴漾开口,就有些焦急地问她:“上次你说……你说伟兴的死不是意外,能再说详细点吗?”
距离余艳口中的“上次”,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李伟兴被发现烧死家中的第二天,吴漾因怀疑此事与“暗舱”有关,便托了江枫的关系,上门探访。
当时,余艳情绪激动,对他们十分抵触,吴漾没有机会多说,只能临走前留了张字条给她,表示李伟兴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希望能有机会和余艳聊聊。
然而,余艳并没有再联系她。
至于是不是因为那一通保险电话,吴漾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