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跑了趟厕所，看见唇周的红终于退得差不多了，才又回到客厅。
吃饭的时候，张姨在饭桌上问许弥：“阿姨忘了问，陆消年前说去露营，小许你去了没有呀？”
“我想起来了，他过年前也说跟同学出去了，我当时忙，一下忘了问。”许妈也看了过来，“原来你是跟小陆去的，怎么没见你说呢。”
“啊…”许弥有些百口莫辩，事情的复杂程度让他一下没法用三两句话交代清楚。
“妈，我俩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陆消及时插了话进来。
“啊，这样啊，妈还想问问小许你去那边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张姨转向许妈抱怨，“这孩子回来，有一件外套给磨得呀，不是跟人打架哪能破成那样？”
许弥似乎又看见了陆消在火车上的那一跳，跳下来之前，光落在他的肩头，那时候的外套还是崭新的。
于是许弥脑子一抽，冒出一句：“张姨，其实陆消真挺好的。”
桌上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坐在旁边的陆消仍自顾自夹着菜，局外人一般吃得自在。
“阿姨，手艺不错。”陆消抬头对许妈说。
“是嘛？”许妈喜笑颜开，站起来给他添了不少菜。
这时候陆消才悠悠看向许弥，说：“你也挺好的。”
许弥不明所以看着他，听见陆消又说了一句：“反正我挺喜欢你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传到饭桌前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66章 幻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消说完这话，许弥明显感觉空气有了凝固的趋势，但随着张姨一声“小许这么优秀谁不喜欢”，气氛又瞬间回归正常。
许弥低着脑袋吃饭，从余光里见得陆消看过来的目光，便更不敢抬起头来，甚至觉得桌对面张姨的眼神也开始火辣辣起来，哪怕她现在和许妈正笑得开心。
陆消走之前，到许弥房间把他摁在墙上亲了一顿，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了好一阵，最后游走到裤裆的时候，看见许弥眼睛红了，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胆子还是这么小。”陆消亲了亲许弥的眼角。
许弥心烦气躁推开他，陆消一屁股坐在床沿，手臂一伸把许弥拉入自己怀里。
许弥跌坐在他大腿上，又羞又恼，想站起来陆消却紧箍着他不放，陆消说：“老婆，让我抱一会儿。”
许弥说：“大人都在楼下。”
陆消说：“那我晚上来找你。”
许弥憋红了脸说：“不要。”
陆消看了他一会，说：“那我过来接你去我那。”
“都说了不要。”
“行。”
陆消松了手，许弥飞也似跳开。
陆消走的时候，许弥连楼都没下，从二楼阳台往下瞟，看见陆消的小电驴跟在张姨的车后面离开。
说对陆消没感情了是骗人的，但许弥又害怕陷进这样的感情里。因为这世上让人上瘾的除了甜食，还有毒品。
接下来几天许弥忙着跟爸妈到各个地方拜年，陆消在qq上陆陆续续给他发了许多消息，问他在干嘛，他回答没干嘛，问他在家吗，他回答不在家，问他在哪，他回答在外面。后来陆消再发来消息，许弥一次回复得比一次敷衍，甚至到最后就不再回复了。
一方面原因是许弥害怕跟陆消靠太近，另一方面原因是他在外面走亲戚确实没心情聊天。
后来陆消发的消息越来越少，大年初六许弥打开手机，发现陆消已经两天没给他发消息了。
除了解脱，他也意识到自己心里更多的是失落。
人总是这样矛盾，得到带来痛苦，得不到就失落。
初六这天李婶回来上班了，许爸许妈厂里开工，两人白天收拾了东西，晚上又住到厂里去了。
李婶晚班回家后，偌大的房子只剩许弥一人，熟悉的孤独感又回来了，他躺在床上，重新看起了金庸的小说。
看着看着，听到楼下的电视也传出了金庸武侠片的声音，念的每一句台词都与他阅读进程相当。
他看《神雕侠侣》，楼下便传来杨过跟小龙女的对话。
——姑姑，倘若我有不是，你尽管可以打我骂我，就算你一剑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但是你不能不认我！
楼下的电视声越来越大，听得许弥满脑子嗡嗡响，他一边偷偷抱怨李婶回家之前没关电视，一边拖延着从床上爬起来，决定下楼把电视关了。
放下书的瞬间，楼下的声音似乎也小了，等他到了楼下，竟完全听不见电视机的声音。
许弥还没走到电视机前，远远地看见个黑色屏幕，身子一下僵住。
哪有什么电视机声音，这电视压根儿就没打开过。
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片聒噪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妈妈妈妈，隔壁房间有人在说话。”
“妈妈妈妈，楼下电视没关，好吵，我睡不着。”
“妈，刚才你喊我了吗？”
许弥看见脸蛋稚嫩的自己被许妈抱在怀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叔叔在跟她说话。
“你们做家长的是不是经常不在孩子身边？”
“孩子现在出现了幻听的情况，我们怀疑…这是早期精神分裂的症状。”
“以前也出现过孩子因为太孤独，分裂出其他人格的情况。”
“孩子还这么小，你们多陪陪他。”
许弥身体忽有被撕裂的疼痛感，他攥紧了拳头，冷汗从额头不断流下。
这时门铃响了，四周的嘈杂一下散去，染了灰的光线重新明朗起来。
许弥想到了谁，猛地跑向门口，果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陆消。
陆消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个袋子，还没开口，许弥便一脑袋扎进他怀里，把他撞得往后退了两步。
陆消似乎也愣了，许弥的手环上他的腰，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两天没给我发消息了。”
陆消一手拿袋子，一手圈住他，失笑道：“你多少条消息没回我了你自己数数，不要恶人先告状。”
“我没回你就不发了？”
“…”
“你就不发了？”
“发，你是我祖宗，不敢不发。”
幻听，一条有点长的暗线。
当然，许弥还没严重到人格分裂，只是有这种趋势，不影响他做一个正常人。
第67章 买套
许弥抱了陆消一会儿，自觉难为情，转移话题问道：“袋子里是什么？”
“来帮你养鱼。”陆消抖了下手里的袋子，“给鱼带了点吃的。”
“鱼？”
许弥被陆消搂着往屋内推，他已松了手，陆消却抱得他更紧，然后一抬脚把身后门给关上了。
“你不给我带，给鱼带？”许弥掐了下陆消的腰。
“你现在连鱼的醋都吃了？”陆消低头看他，在腰侧抓住了他的手。
许弥躲开视线，说：“鱼好着呢，我每天给它吃面包。”
“以后直接喂鱼食方便些。”陆消说着把袋子丢地上，手游走上许弥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贴。
许弥跟陆消的鼻梁碰在一起，空气流动的速度缓了下来，彼此的气息吹拂到对方脸上，让他们连心跳的节奏都趋于同步。
“你爸妈走了？”陆消抚摸着许弥后背。
许弥没说话，陆消用鼻梁蹭了蹭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说：“到底走了没？走了我去买套。”
许弥急急说：“现在不要。”
“现在不用，晚点用。”陆消突然笑了两声。
许弥被他笑得郁闷，推开他转身走开。
陆消追上来说：“好好好，我错了。”
“你错哪了？”许弥突然冒出一句。
此话一出，许弥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何时这般矫情了。
似乎是没想到许弥会这么问，陆消愣了下，但很快说：“我不该耍流氓。”
“你耍流氓耍习惯了吧？”许弥回头瞪他。
“以后只对你耍流氓行了吧？”陆消嬉皮笑脸说。
“你这句也是耍流氓。”许弥回他。
“老子真是输给你了。”陆消把许弥往回一拽，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愣是把他表情给亲变了形。
许弥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又被吧唧一下亲懵了，现在一副嘴巴微启眼睛瞪老大的模样。
“我没伸舌头，不准生气。”陆消捏了捏他的脸说。
“没生气。”许弥抹掉嘴角残留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