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而为何不肯参加比武大会,花石心中是有一个猜想的,多半与华姑娘有关,不过昭而不说他也就不问,只是默默地支持他。
昭而看了看花石,想起方才无意听见应元德说的那些话,神色瞬间阴冷下来,罕见地冷笑道:“当然要拼尽全力了。”
他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那股子立刻冲进去把应元德打死的冲动压下来。
比武大会在即,他有的是机会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满口污言秽语的废物东西!
花石看得一愣,不知道为何昭而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裘彪一拍手道:“大哥,你早就应该如此,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你之前白白放过实在是可惜!不过,应元德也参加是真的?”
昭而点点头,花石有些好笑地道:“你看着很激动的模样。”
裘彪笑呵呵地道:“想到有机会与统领大人一较高下,我自然是激动啊!”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应元德身边的亲兵突然来了,奇怪的是他们不似往常那边趾高气扬,而是彬彬有礼地道:“德阳侯有请昭校尉。”
之前招安的时候,容晖的确是许诺了昭而三人校尉的位置,但是应元德一来他们的校尉便形同虚设,久而久之倒也很少人这么称呼昭而。
“德阳侯?”
花石与裘彪异口同声地道,这位不是应元德的父亲么?他跑到军营来是做什么?
昭而皱起眉来,这位大将军身上战功赫赫,从前也是令人敬佩的人物,应该不至于同他那个儿子一样无端针对自己,于是他起身跟在了亲兵身后走了出去。
德阳侯名应峰,今年四十有五,不过早些年经常在外征战让他看着比同龄文臣们衰老许多。
他子女不少,但是应元德是唯一的嫡子,早早封了世子不说还对他有些娇惯,以至于应元德这位世子爷本事平平心性也一般。
应元德在军营里的动静是瞒不过德阳侯的,针对昭而时这位侯爷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现下敢王横插一脚让应元德也参加比武大会,德阳侯便坐不住了。
普通的士兵倒是可以用金钱收买,但是昭而显然不可能接受。
德阳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便不默许自己的儿子那般骄纵了,左不过一个土匪出身的小兵还能越过天去?
他正在这里思索着,昭而人便到了。
应侯爷抬起头望向挺拔高大的男子,登时便是一愣,先前想好的话全都忘了,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人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他确信自己从前没和那清风寨的土匪碰过面,自然也就没见过昭而,那这份眼熟是从何而来呢?
昭而已然向德阳侯行礼请安,可是这位侯爷却沉默不语,引得屋内二位副将面面相觑。
他们不确定侯爷是不是也要给昭而一个下马威,可是之前他派人去叫昭而来的时候又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客客气气的。
德阳侯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道:“昭校尉请起。”
昭而沉默着站起身来,望向这位将军。
他生得与应元德十分相像,不过比起年轻无为的世子,他身上更多了几分正气凛然。
不过看着忠厚的侯爷一开口说的话却没那么正义。
“从前元德与昭校尉你许是有几分误会,我已然批评了他,钟副将。”
被叫到的人立刻起身将一个锦盒递到了他的面前,笑道:“昭校尉,这是侯爷的一点心意,也是为世子爷表达歉意。”
昭而又不是一窍不通的傻子,哪里还不懂德阳侯突如其来的示好是为了什么呢?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也许呈了不少金银珠宝的锦盒,心中冷笑了一声,即便是没听见应元德侮辱明华,他也不准备向德阳侯低头,更何况是现在?
“侯爷厚爱,昭而愧不敢当。”
德阳侯登时变了脸,他皱起眉道:“昭而,本侯不托大地说一句,在这戉朝,本侯说是武将中的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倘若有哪个小兵不给本侯面子,那么他在军中熬到死也不可能出头!”
旁边的副将倒是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样一言不合就暴躁上头的侯爷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一个嘛!
昭而垂眸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道:“侯爷许是误会了昭而的意思,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收您这么大的礼,我怎么好意思呢?”
德阳侯面色稍霁,他看了看昭而道:“本侯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过是一场圣上心血来潮的比武大会,你即便是出了风头也未必有好前程可图,不过你若是肯听本侯的话,本侯保你平步青云。”
这话都不用仔细分析也不用故意扭曲,大逆不道的意味就十分严重。
昭而心中嘲讽地一笑,怪不得应元德说得出那种话,合着上梁就不正。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门便被人推开了,身着华贵宫装的女子眼神冷冽脸色冰寒。
“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不知德阳侯爷如此厉害,恐怕父皇见了你也要退避三分呢!”
第40章 ……
“明, 明华公主?”
应侯爷一瞬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瞧见这位呢?
一屋子的男人都怔愣住了,包括昭而。
他曾经在脑海里设想过许多次明华一身华丽宫装高高在上的模样, 然而在真正看见这样的明华后, 昭而发觉自己以前的想象都太过狭隘。
明华似乎依旧还是庆丰村那个活泼美丽的姑娘,但是她身上穿着他一辈子都见识不到的华服,眉宇间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
这一切都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
“参见公主殿下!”
二位副将最先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忙跪下给明华公主行礼,他们的声音将德阳侯与昭而惊醒, 于是一屋子的人都起身行礼。
明华的目光在昭而的身上流连片刻——匆匆赶来的路上, 有所冷静的公主殿下仔细地想了想, 对付昭而这样性子有些闷的人应该拿出些什么态度。
她虽然相处的男子不少,但多半都是歪瓜裂枣, 根本没用公主殿下费半点心神。
明华就这么一路思量琢磨着到了新兵营,门口守门的士兵原本还想着要阻拦她, 结果被公主殿下出示的敢王玉牌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她就这么顺畅地摸到了看起来最为华丽的那间屋子,结果就在门口听见德阳侯那一番令人恼火的言语。
“德阳侯这不是折煞本宫么?您那般势大,本宫岂配受你的礼?”
明华刚出现的时候, 德阳侯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不过很快他便淡定下来。
毕竟他年轻时征战沙场统帅过数十万大军,怎么可能真的惧怕一个公主?她便是再高贵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子罢了。
此刻听得明华还在夹枪带棒地讽刺自己, 应侯爷突然朗声笑了出来:“末将当年带兵打仗的时候就总爱同旁人说笑吹牛, 这点圣上也是知道的,没想到冒犯了公主殿下您。”
他这幅吊儿郎当还略带轻视的模样与应元德看起来没什么本质区别,昭而微微皱起了眉,拳头也握紧了。
同样气愤不已的明华微微调转了视线,便瞧见昭而已然攥出青筋的手, 登时便是一愣。
她收回视线心中有了计较,于是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本宫小肚鸡肠了,不过应侯爷是不是许久没与人说笑了,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威胁别人呢!”
德阳侯笑着看向了昭而道:“昭校尉,本侯有威胁你么?”
昭而松开拳头垂下眼眸道:“侯爷非但不会威胁一介小兵,还会纡尊降贵地与我这等小兵做交易。”
应侯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他万万没想到昭而居然如此不识抬举,当众把那件事掀了出来。
果不其然,明华一脸兴味地问道:“不知侯爷有什么交易要同昭校尉做呢?能否告知本宫一二啊?”
她四下里看了看,果然便瞧见了之前被忽略的锦盒。
明华随意地指了指钟副将:“把那个盒子给本宫拿过来看看。”
钟副将迟疑地看向德阳侯,结果后者并没有看他,而是面色严肃地望着明华道:“启禀公主,许是末将说得不清楚让昭校尉误会,本将是瞧着他身手不错,想请他到侯府来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