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从椅背上捞起外套,给邬希掖了下被角,“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你在我这已经没有可信度了,要么老实待着,要么带我一起去”,邬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朝他露出虎牙,语气很凶。
秦璟泽只是略做思考就点点头,“走吧。”
“去哪?”,邬希反倒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秦璟泽熟练地给他穿鞋,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充满原始的暴力,“去送秦璟熙进医院。”
他自认浑身泥污骨子里千般肮脏龌龊配不得希希,秦璟熙比他更脏,连给希希提鞋都不配,居然妄图趁虚而入。秦璟熙接近希希绝不是因为喜欢,秦璟熙身边的女人甚至没断过,纯粹是为了恶心他。
想要激怒他,利用他的弱点攻击,让他失控发狂,然后洋洋得意留下证据去递给秦老爷子,以此来证明自己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那他就让秦瓃熙求仁得仁。
邬希扯住秦璟泽的脸皮,“……你监视我?”
“没有,是秦璨发给我的”,秦璟泽实话实说。
邬希哼一声松开手,又给他揉了揉,指尖摩挲皮肤,似乎能感觉到藏在下面的生机血肉,就忽然有些热泪盈眶,“袁医生说你以为我不要你了所以不想活了,你觉得这像话吗秦璟泽?你窝不窝囊?”
早就猜到了邬希是从谁那得知他在公司的消息,秦璟泽本没打算跟袁秦计较,但一听这话瞬间改变主意。
“没,我没有不想活,那是以前,后来就没有了”,他解释起来居然有些磕磕绊绊。
哪怕能远远地看上希希一眼,也足够支撑他活下去,积极治疗。
邬希勾住他的脖子凑近耳畔,压低声音,“还是太窝囊,我教你。”
“记住了,我不可能不要你,但凡我这么说了,绝对是说错话,你就该把我关在屋里不放我出去,弄得狠了你想听什么好听的都能听到。”
他可不止是叫哥哥好听。
从兜里摸出一对崭新镣铐,比上次那个旅游时在浴室被秦璟泽轻易弄坏的要结实很多。他今天回家特地把它翻出来带在身上,就等着抓到秦璟泽的踪影就把这人锁住。
但现在他把东西丢给秦璟泽,“拿着,我没你那么大力气,肯定挣不开。”
这是明目张胆的怂恿,埋在嚣张之下的是他愿与恶狼共沉沦的一身反骨。
秦璟泽双手小心翼翼接过,指尖颤抖。明明是充满涩.意的暗示,但他敏锐捕捉到其中更深的意味,郑重将东西揣在胸口,和那枚随身携带的纽扣放在一起。
邬希安抚地牵住他的手,一路坐到车上,忽然想起不对,“你确定要去简单粗暴揍秦璟熙一顿?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吧。”
这样可能正中秦璟熙下怀,人家不在乎挨打,甚至等的就是这么个把柄。
“没事,我有数”,秦璟泽笑了下,犬齿显得有些森然。
车子停在隐蔽处,他想说让邬希留在车里等,但想了想又没开口,一刻也不要离开邬希的视线范围。
邬希平静地亲吻他,不反对也不阻拦他发泄怒火。
这超出了秦璟熙的意料之外,他惊愕盯着邬希,完全想不到秦璟泽竟胆敢在这含着都怕化掉的宝贝面前动粗。
来不及细思,剧痛袭上鼻梁骨,不知道折断的声音是眼镜框架还是骨头,视线朦胧中秦璟熙穿过前来阻拦状况的保镖遮掩,茫然看到邬希正心定气闲地抱臂靠在车边,还朝他露齿一笑。
秦璟熙也担心挨揍太狠,毕竟秦璟泽是疯子,万一真被打死了得不偿失,打个半残也要不得,提前安排好了保镖在身边。却没想到有昂贵的保镖护着,他还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秽物吐了满地,不止被捶出脑震荡,引以为傲的高挺鼻梁也歪掉。
打人不打脸,打垃圾可以,而且专打脸。
“衣服脱掉”,邬希特地带了小药箱,到车上处理完秦璟泽的手,又处理他身上吃亏的伤。
秦璟泽小心窥探他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却不放心,“这是最后一次打架……”
“嗯?”,邬希挑眉看他,“怎么这么说?我又不介意你揍这种人,但是最好别受伤。”
他厌恶霸凌,但这又不是霸凌,秦璟熙这种人纯粹就是欠揍,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做的许多事让人听了就恨不得给他几拳。如果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撼动其根基,那么以暴制暴也不错。
“不过还是算了,打架哪能不受伤”,邬希抿紧嘴唇,“你还是别打架了。”
倒宁可忍着,退一步,他也不想秦璟泽受伤,哪怕只是皮外伤而已。
秦瓃泽根本没把这种小伤当作伤。
他仔仔细细审视邬希的眉眼,再三辨认邬希是否对他的暴力流露出恐惧排斥,好半天才收回目光,驱车前往A大方向,却没有停在家楼下,而是一路开进学校里。
“怎么突然回寝室?”,邬希被他拉着到他的寝室,上一次来这还是他被向瑜下药,揭穿秦璟泽的伪装。
他看了看柜子,里面已经空了,那些装照片的箱子显然已经被转移阵地,反正不可能丢掉。整个寝室本就很空旷,现在更甚。
秦璟泽背对着他俯身从角落里拾起什么,缓缓直起身走向他,一条腿弯下去,另一条腿也紧随其后,双手将东西高举,递到他面前。
邬希没那么见多识广,认不出它是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没有贸然伸手去接,而是攥住男人手腕,“你给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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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论起力气,十个邬希加起来都不是秦璟泽的对手,哪怕邬希两只手一起拽也根本拽不动。干脆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肯接下那东西,眉头拧紧盯着秦璟泽,“站起来。”
空气微微凝滞,秦璟泽分明是在故意与他作对,力量的悬殊使邬希恼火,他看得出秦璟泽的意思——除非他把东西接到手里,否则就要一直这样僵持。
“我爱你,希希”,秦璟泽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爱本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但饱受苦难的人丧失了这种能力,只有被耐心教导才会尝到甜的滋味。他们之间远不止是荷尔蒙的吸引和多巴胺分泌,而是深深刻入血肉的烙印,伴随炙热剧痛,不可分离。
但凡听见秦璟泽说出这个字眼,邬希就无法冷淡处之,目光不由得柔软几分,垂眸仔细审视男人双手捧着的东西。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突然闪过,他愣住,语气有疑,“……这是电.棍?”
先前曾在秦璟泽脊背上看到过许多狰狞伤痕,是由电击造成,他明令禁止,之后就没再见过,倒是秦璟泽钻他语言的空子还搞出过其他种类的伤,不过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为此他还觉得这个人病情好转许多。
四目相对,秦璟泽没有否认,“收下吧希希,三秒之内就能把我制服。”
仅凭肉.体的力量邬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就像他刚刚执意拒绝起身,邬希根本不可能拽得动他。但有了电.棍就不同,再强悍的人体也会为之屈服。
他没有嗜.虐的癖好,疼痛只是让他自我控制的工具,现在他近乎卑微地恳求,希望能把它交到邬希手里。是把他的控制权也一并交出去。
“你知道我接受不了失控的后果,所以就当作是可怜我,求你掌控我。”
就如同邬希恐惧分离,他也有恐惧的东西,甚至更多,所以瑟缩在黑暗里出不去。看上去高大强悍的男人其实脆弱得很,包藏在内的是累累伤痕。
反而是看上去身体孱弱意志散漫的邬希,骨子里却坚不可摧。
居高临下凝视秦璟泽,良久,他把东西抓握在手,重复要求,“站起来。”
秦璟泽缓缓起身,邬希又一脚蹬在他的膝盖上,拉扯着人一直到床边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另一只手,“让我试试?”
“……好”,分明是动辄要去半条命的东西,但秦璟泽没有反对意见,配合地伏低身体。
宽阔的脊背在面前不设防备地舒展,邬希却嗤笑一声,“这是干嘛?我说要试的是模拟真实情况,不然哪来的参考性。你要作出发病的样子攻击我”,他牵着秦璟泽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懂了吗?来吧”,一边说着,他的两条腿甚至还向上勾住,迫使秦璟泽朝他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