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崔熠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要打车出发去工厂了……”
等网约车过来的时候，崔熠突然问了她一声：“千诺，如果没有韩少微，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你会不会愿意跟我在一起？”
真是个致命的问题。
可……
“可是，生活中没有如果……我不愿意去思考如果的事。”徐千诺回答。
崔熠苦笑一声：“也对，那祝你放空的这段时间，创作出优秀的作品。”
“谢谢。”
如果当年没有遇到韩少微，她会不会爱得这么难忘？
如果当年没有离开韩少微，他们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
没有如果。
只有现实。
☆、第 26 章
端午过后，暑气更盛，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根本不想出门。
徐千诺现在一身轻松，天天宅在家里吹空调，一边忙漫画的工作，一边接着插画的零散活儿。毕竟还要生活，插画工作不敢推掉，微博也要时不时经营，所以真的很忙，时间非常紧凑。
但忙并快乐着，徐千诺感觉这种状态是她今年来最喜欢的，有种回到了当年一边上班，一边接私活的情景中，忘我奋斗，充实得很。心里仿佛有台小小的发动机，源源不断提供动力，让她每天都斗志十足。
与此同时，韩少微也在忙，只是他的忙碌，总是懒散疏离，漫不经心的。郑嘉阳每每开着玩笑，说表哥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放不下徐千诺，却还要故作高冷。有次在他家里玩了一下猫咪，开了一下“傲娇”的嘲讽，被韩少微推着“赶”出了家门。
郑嘉阳也不生气，下次见面依然如故。
*
这两日，韩少微和两位同传的同事来北京出差参加培训。因为酒店离母校不远，中间又有一天空闲，韩少微便撇下同事，独自来学校转一转。
他先是在自己的学校走了走，此时正逢期末考，各处教室、自习室，甚至食堂，都坐满了复习的同学。
韩少微看着这些学弟学妹，想起当年高三给徐千诺补习的事儿。
这个家伙在自己的指导下，侥幸考上了一本，虽然学的仍然是艺术类的设计专业，但是一些文化课也要努力才能通过。
所以大学之后，韩少微一边学着本专业，一边还要抽时间去了解她的课程，以免那个学渣期末的时候抓狂。
是啊，他曾经那么不计一切地付出，她接受得理所当然，所以这次重逢后稍稍对她冷漠一点，要她付出一些，她便掉头就走？
她曾经对他如此深信不疑，二人也说好了毕业后先去广州找工作，只要坚持在一起，没有人分得了他们。可是她最后还是走得悄无声息。
韩少微咬了咬牙。
徐千诺，你真的是没有心。
韩少微骑了一车共享单车，朝徐千诺的学校行去。
这条路，他走了整整四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今街边有没有多几棵树，有没有少几盏灯，他都能感知得出来。
她的学校也是老样子，新鲜又青春的面孔来来往往，偶有情侣嬉笑着并肩而行，像极了当年的他们。
韩少微站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孤独又狼狈。
绕着艺术系的教学楼走了走，最后坐在外边的一条石凳上，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你是韩少微？韩同学？”
韩少微看着前方不远处，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分知性的女性，三十出头的样子，有些面熟。
他想了想，疑惑地唤道：“冯老师？”
冯婷松了一口气，走过来欣喜地说道：“真的是你！我刚才看你看了很久，都不敢确定。”
韩少微笑了笑：“是我，韩同学。冯老师一直没有怎么变。”
“哪里的话，变老了是肯定的……来北京出差吗？”
“是的，刚逛完我的母校，顺便来千诺的学校看看。”韩少微说道。
冯婷一听千诺的名字，禁不住惊讶地问道：“你们俩还在一起啊？”
韩少微：“嗯，已经订婚了。”
虽然现在又闹掰了……
但是，在韩少微心里，能让自己与之白首的，唯她一人。更何况面对的是冯婷——徐千诺专业的辅导员，当年看好他们这对的老师。
那些年，韩少微来她们学校十分频繁，各种活动也参加得勤快，所以跟徐千诺班里的部分同学、辅导员都认识。
韩少微本身就是学霸，又长得一表人才，还擅长各类运动，很讨人喜欢。
冯婷听闻他们已经订婚了，又是惊喜，又是舒畅，仿佛落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拍着心口说：“哎呀，真是太好了！压在我心底多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情，都快成我的心结了……哎呀，今天听到你的好消息，实在太棒了！”
“嗯？”老师这话怎么说？韩少微察觉这事不妙。
“当年的事情，我也觉得对千诺来说太委屈了，但我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刚研究生毕业的小小辅导员，带的第一届学生就是千诺他们，又没有什么权力与能力，只能照做。”
“……”
“不过既然你们订婚了，想来你妈妈也放下那些事情了。千诺是很好的，你们在一起一定是幸福的……”
韩少微觉得脑子里有些嗡……当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她怎么知道妈妈的心结所在？
韩少微拼命地保持着冷静，决定套一下老师的话，说道：“冯老师，我妈她，向来比较强势，当时一定很让你们很为难。”
“这倒是，你知道的，我一个新人辅导员，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场面。不过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什么场面？难道妈妈曾经在千诺毕业前夕来过学校，找过冯老师？然后让冯老师劝说徐千诺离开、分手？
根据她所说，必然就是这样了……
冯婷又说道：“让千诺提前拿毕业证离校，真的是委屈她了。唉，说来说去，也是学校为了提防不稳定因素，不得已出此下策。但是我作为辅导员，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心中一直愧疚得很。唉……”
韩少微听得脸色都变了。
什么意思？千诺是被赶出学校的？
妈妈当年来学校闹过？
学校为了维护稳定，提前发放毕业证，劝她提前离校？
所以她才决定不告而别，离开他，独自离开北京？
韩少微感觉自己一口气都要上不来了。握紧的拳头，用力之大，让他额头青筋都要爆起来。
“你没事吧？”冯婷看着韩少微，觉得有些不对劲。
韩少微忍了忍，摇头道：“没事啊，没什么事。”
他小小地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当年太突然，千诺甚至都没有跟我告别。”
“我听几个同学说你过来找她，原本也想找你谈谈，我当时也跟千诺解释，学校并不是逼你们分手，感情的事学校不管的……可是刚好遇到毕业季，事情又多又杂，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呵呵，韩少微心中笑道，当时好几个男生都有他的联系方式，她没有找自己，大概还是出于“稳定至上”的原因吧。
冯婷也不想再把这些事情说得太清楚，显得自己无能，遂岔开话题，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同声传译。”
“好工作啊！你的语言能力确实非常好！”
“千诺呢？”
“插画师。”
“也不错也不错……”
听闻他们依然相爱，各自发展也挺好，冯婷的心里确确实实安定了下来。
她工作第一年，带的第一个班，原本是想着能完美着陆实现开门红的，所以对大家格外用心，结果却独独亏欠了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生，这是她工作生涯的一根棘刺，一个疙瘩，所以才一直记着，难以忘却。
而今，棘刺被拔除，疙瘩被抹平。
今晚值得去庆贺庆贺。
*
闲聊了几句，冯婷带着一身轻松离开了。
韩少微的心情却沉重不已，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沉思了许久，最后禁不住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这是自从过年之后，母子俩第一次通话。
大年夜，他告知李玉蓉：“已经向徐千诺求婚了。”
李玉蓉大吵大闹了一场，甚至当着亲戚的面再次表态“不同意”。
那个晚上，韩少微在外面溜哒，家都没有回，在郑嘉阳家里睡的。